第16章 有诗待和:5(1 / 2)
虽然尺画离开之后,落音楼的生意便冷清不少,但好在梦珏创作出新的话本,一时间也有不错的反响。
“且说袁女侠与秦大侠不打不相识,一场较量下来,昔日沉默寡言,痴迷于武学的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陈先生依旧在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令歌走进楼中,一听便发现是望舒和风澈的故事,虽然只听到几句,但他已经深深地为之着迷,想听下去。
“话说这几日我都没看见风澈,他去了何处?”令楷问道。
令歌回应道:“听望舒师姐说,太子派他和言信出长安去办事了,一时回不来。”
令楷默然,只是垂眸,似乎有些忧心。
依折雪之约,庞飞亲自引着令歌和令楷来到阁楼上的厢房之中。来到门口时,庞飞说道:“王爷,折雪姐说,里面有一位故人,先请二位与其相见。”
令歌闻言心生紧张,在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心中的忐忑不安也随之达到顶峰,只见屋内正赫然端坐着一位容貌秀美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贺兰甯霞。
正当令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令楷已经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坐在甯霞的对面,与甯霞隔桌而坐,直面彼此。
甯霞微微颔首,垂下眼眸,唇齿微张,似是有话要说,却在抬眸看向令歌时欲言又止。
“意明没有来吗?”令楷率先打破沉默。
甯霞一愣,而后回应道:“他有军务在身并未前来,今日之事,他也不知情。”
“想来你也是被折雪约来的,对吗?”令楷问道。
甯霞点头,并未否认,神色愈发犹豫为难。须臾,她咬了咬牙,终是开口试探着唤道:“令歌。”
令歌的视线离开桌上的茶水,抬眸看向甯霞,却转眼垂眸不语。
甯霞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悲伤,她说道:“当年一事是我对不住你们,抱歉,真的很抱歉……”甯霞的嗓音带着沙哑哽咽之感,由衷的愧疚。
“我从不想背叛遇仙,刘铁匠也不是我杀的,令公子的身世我更从未对谁提起过,我不愿伤害你们……”
“当初我收到折雪的来信,让我在青石客栈杀死刘铁匠,可是我并未答应,却不想自己会被折雪迷晕在成衣店。”
令歌依旧垂眸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甯霞言语:“当年在老君山的确是我故意言语引你前往埋伏地点,包括霄游阁,也是我提前通风报信你们会前去,当时折雪告诉我,不会伤你性命,所以我才一时鬼迷心窍……”
越说到后面,甯霞的声音越发哽咽,垂下的眼眸也藏不住泪水,只听她抽泣着说道:“这两年我常常夜不能寐,心中对你们,还有师父和师姐们都有着深深的愧疚……我不求你们能相信我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说出心声的机会,让我放过自己,放下从前……”
甯霞垂头,一颗颗泪水滴落在粉红襦裙上,留下一个个深红的水渍。少顷,在朦胧恍惚的眼前,她看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手帕,上面刺绣着兰竹,清新淡雅,正是她当年亲手缝制的手帕。
“我相信你。”
熟悉的声音传至耳中,让甯霞心中一惊,她抬眸看向面前之人,发现令歌正蹲在她的身前,将一块手帕递给她。
甯霞愣在原地,她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令歌,窗外的光线正好落在令歌的脸颊上,一如当年的眉眼如画,清澈的双眼在此刻更显真挚而忧伤。
令歌曾是甯霞最要好最心疼的小师弟,像遇仙山一只从未经历过风雨的白鹤,被众人深爱着,保护着,可是她却伤害令歌的心,心中的无限愧疚让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令歌。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这一切只是梦境,一睁眼便能回到遇仙山,令歌依旧笑颜生花,无虑如风。
看着甯霞落下的泪珠,令歌的泪水也随之牵动涌上眼眶,他伸出手用手帕擦拭着甯霞的泪水,轻声道:“师姐不哭,好吗?我相信你,是我错了……”
甯霞闻言,只觉一石激起千层浪,泪如泉涌一般地流下,让她最后的坚强顷刻瓦解,她扑上前与令歌紧紧地相拥,放声痛哭。
“师姐,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令歌哭泣着,他与甯霞一样困于心结,却都在爱人面前加以掩饰,如今前程往事在此刻一笔勾销,两人如释重负。
许久,两人平复自己的心情,哭声渐止。甯霞看着眼前哭红眼睛的令歌,伸出手擦拭令歌的泪水,安抚道:“你也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令歌擦拭泪水,含笑点头,并搀扶着甯霞站起身来,他看向身边的令楷,又立即侧首擦拭一遍泪痕。
此时令楷也已站起身来,他欣慰地笑着,开口说道:“能看到你们两个解开误会,也算是解开了我的一个心结。”
“令公子,当年……”
甯霞欲开口解释,却被令楷打断道:“无妨,都过去了,不是你做的事无需再解释,我和令歌都不会再怪你,往后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甯霞点头,抿唇一笑,又道:“我听梦珏说,你们成亲了,是真的吗?”
令楷和令歌相视一眼,皆微微一笑。令楷牵过令歌的手,回应道:“是真的,我与令歌月祭成亲,相伴一生。”
“真好。”甯霞欣然笑道,“可惜我没有见到令歌你穿上婚服的模样,原本应该替你做的。”
令歌鼻尖一酸,他说道:“说起来,我也没见过师姐你穿婚服,甚至我还欠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令楷笑着安慰道:“嫁妆补上便是,想看彼此穿婚服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对,令公子说得对,”甯霞破涕而笑,“师弟你还欠我一份嫁妆。”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一位女子的笑声,笑声轻盈却带有不屑之感,令歌回首一看,发现正是折雪前来。一别两年,折雪的容颜依旧惊丽,却让令歌愈发厌恶。
“师姐弟重逢,解开误会相拥而泣,当真是一幅感人肺腑的画面。”折雪笑道,她走到几人的面前,顺势坐下,“三位请坐,今日是我特意请你们过来的,茶点也已备好,我们慢慢聊。”
三人并未坐下,只是冷眼盯着折雪,并未领情。折雪见他们如此,只好含笑说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当年宁州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令楷淡淡一笑,道:“既然折雪姑娘开口,那我们便洗耳恭听。”说罢,他带着令歌和甯霞重新坐下,等着折雪解开昔日的谜团。
折雪浅饮茶水,如讲述事不关己的故事一般,淡然地说道:“正如你们方才所说,昔日宁州城的刘铭并非甯霞所杀,真正的凶手是我。”
令歌双手紧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折雪,他恨不得将折雪就地正法,祭奠死去的刘铁匠。
折雪将令歌的愤怒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只是继续说道:“当初是我将甯霞迷晕在成衣店,我正是利用你们的疑心,穿着自己的衣服前去行凶,让你们觉得是甯霞与我交换衣服去行凶,从而将这一切都嫁祸给甯霞。”
令歌心中一惊,只觉折雪不愧是皇后之人,在利用人心这方面可谓是如出一辙。
此时庞飞走进屋内,看见几人神色各异,她只觉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放下糕点之后就迅速地退了下去。
折雪淡淡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又道:“其实当时你们若是再追查下去,就不难发现成衣店中有使用过迷药的痕迹,可惜疑心让你们彻底将凶手认成甯霞,这些细节线索便被忽略了。”
令楷低眸,他何尝不是后来细细回忆的时候才想起店中残留着迷药的气味,只可惜当时为时已晚,大错已铸。
“至于铁器谱,是刘铭带到了青石客栈,杀死他之后,我便将铁器谱带走交给袁达海,成为指证韩大人身世的力证。”
折雪放下茶杯,以手帕轻拭唇角,说道:“这便是宁州一案的真相,其余的细枝末节,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悉数知晓了。”
“其实还是那句话,执着于过去总是无济于事的,我想三位都已经明白这句话,这些前尘往事日后不必再去追究,我们何不好好珍惜当下,为将来谋划?”
说着,折雪又看向一旁的甯霞,问道:“贺兰姑娘,我说的可对?”
甯霞神色一滞,默然不语,眉眼间的忧虑愁绪难以掩藏。
折雪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庞飞欠落音楼的银两我已归还,我这就将她带走,王爷也无需小心警惕着她。”
说罢,折雪便往外走去,忽然,她停下脚步,回首看着令歌,又道:“对了,皇后娘娘让我转告殿下,一定要提防太子,今时不同往日,殿下已不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玉迟王,无数人已经将目光投向于你,殿下可不能辜负众人的期许。”
令歌凝视着折雪,不解她所言之意,令楷则眉眼凛然,警惕之色骤然浮现。
折雪离开之后,令歌对甯霞说道:“师姐,你坐我们的马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甯霞答应下来:“好,有劳你们。”说罢,他们便站起身来一同往外走去。
虽然此时此刻的令歌和甯霞正走在一起,但是他们却都沉默不语,想要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突如其来的破镜重圆让他们难以适应,或者说,他们已渐渐地习惯淡出彼此世界之后的生活。
令歌寻思片刻,唤道:“师姐……”
“令歌……”恰好此时甯霞也唤着令歌。
“师姐你先说。”
甯霞微微一笑,问道:“师父和师姐们都还好吗?”
令歌回应道:“师父和师姐们一切都好,辰玉师姐和侍辰师兄云游天下,望舒师姐更是和风澈兄坦白心意,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