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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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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名?或利?或亲人?当你想清楚后,你的剑便有了魂,有了自主意识,每当你违背这个初心,使剑时,便会不受控制,就算你强压住他,他的剑意也会减上几分。”

嗯,这么说来,黄不思倒是不忘初心。

季玄问道:“就像狂刀的那把青刃一样吗?我若想清楚了,需要怎么给剑赋予魂魄呢?”

院长抚须道:“你的心中其实有一块石碑,叫做心碑,法力没到九重天之前,这碑上面一直都是空的,现在你只需向上刻字便可让剑生出魂魄。”

“你心中想着心碑,便可进入了。”

季玄闭上眼睛,心中默想,顿时眼前一黑,来到了一块石碑前。

石碑高约两丈,宽一丈半,四周皆是一片无尽的白色虚空,这便是心碑了。

季玄心中疑惑:这么高,我怎么在上面刻字呢?

念及于此,季玄忽然不受控制地浮了起来,来到了心碑的最高处。

季玄了然,这应当就是自己的内心世界了,怎么想就能让心中的事物怎么变化。

以指为刀。季玄默念,随即将手指放了上去,果然出现了一道印痕。

深吸一口气,季玄亲手一字一字的刻了上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刻完之后,季玄忽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心性提升了。

不过还是有些空落,季玄继续写道:

“立心者,从天意,顺本心也,天地生而有心,凡人见性即成天心。”

“立命者,使民腹有诗书,生有衣食,无需负担苛捐杂税,自强不息,不为高官上神轻贱愚弄。”

“继往者,去繁文而存大道,法可为人使之,而不可束之。”

“开来者,废严刑峻法,当以教化为先,使人人思善,方为长久之计,法无完法,皆在人为。”

刻完之后,季玄但觉酣畅淋漓,从来没有这么痛快的一吐心中报复,心中清明,一股荡气回肠的浩然之气油然而生。

回到现实,院长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手指有点疼。当然,没说出来。

季玄将内容一字不落的说了,院长感叹道:“常人大多写些寻常的,易成的,便是我当年,也只是写下了天下人人可学,你这……”

院长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从他眼中分明看到了欣慰。

下了山,季玄回到家。

那是一座小茅屋,周围有几小块地,伯武每次下午回来,一有空闲就用那一只左手去耕种。

季玄也一下学就帮忙打理田地,知道此中的不易,所以才会在一年前说出那番不喜四季的话。

同时心中不解,凭什么我用我自己的力气耕自己的地,要交钱给那剥削穷人的官府和地主。

吱呀一声,季玄推开草屋的小柴门,一股中药混杂着屎尿味儿扑面而来。

药炉上伯武正在煎药,一个瘫痪在床上憔悴的中年人下身屎尿齐流,那是他的二哥,仲文,伯武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残局。

看到季玄回来,伯武喊道:“今天怎么那么晚?”季玄从袖中掏出碎银和铜串,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二哥的药钱。”

同时不动声色地把院长给他的四锭银两放在了旁边一锭,多了,伯武会察觉。

说完继续顺便去帮忙着一起收拾,虽然臭,他也不怎么嫌弃,因为仲文曾经这么照顾过年幼的他。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少有说久病儿前无父母的。

伯武又惊又喜,起身一看,激动的握紧拳头:“好小子,长大了。”

收拾完之后,洗过手,季玄不省人事的仲文说了几句话,将伯武拉出了屋外。

“怎么了?药没人煽火呢。”

季玄轻声道:“大哥,我可能要离开几个月。”伯武一愣,怔怔的说道:“怎,怎么那么突然。”

“大哥您知道吗?有一个圣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次学院让我们外出实践,游历一番。”季玄半真半假的说道。

伯武皱着眉头:“去哪儿啊?钱够吗?”季玄点了点头,开口正想说些什么。

忽然伯武乍乍呼呼的说道:“别动。”季玄一呆,去见伯武飞快地跑走,火灾似的,片刻后,又狂奔回来。

他手上拿着伤药和针线,絮絮叨叨的说道:“要死啊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身上怎么那么多伤?你看这上好的布都破了。”

说着一边撩起衣服给季玄涂药,一边埋怨季玄。

看着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男人,忙碌的跑前跑后,季玄不禁出神。

伯武长得丑陋,又因常年挑担而矮小佝偻,脾气很差,出生乡下,又经常口不择言,胡乱谩骂,没读过几年书,又断了手臂,是个不怎么讨喜的人。

可就是这个粗俗而惹人厌的乡巴佬,撑起了这整个家-包括一个废人,一个小孩。

好不容易涂完药,在季玄的帮助下穿了针缝好衣服,伯武总算松了一口气。

伯武拿出几块碎银:“你既说不远,我也不问了。这些盘缠你拿着。”

季玄嘴唇动了动,终究开不了口,他知道太渊城偏远而危险,说了也只会让伯武徒然担心。

说完伯武转身进房,许久,单手背着沉沉的一箩筐东西塞给季玄:“我也不做什么了,你不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傻小子了,早点回来。”

说到不需要人照顾时,声音已有几分哽咽。

季玄背上箩筐,不愿沉浸在悲伤中,转身想走,忽然伯武叫住了他。

伯武说道:“你可知,你为什么叫季玄。”季玄略一沉吟:“儿时二哥跟我说过,你们捡到我时,我身上有一件锦缎肚兜,上面刺着一个玄字。至于为什么是季……我却不知。”

伯武点了点头:“其实我们本该是四兄弟,分别是伯仲叔季。十余年前,三弟不顾一切的抛下爹娘,随着一个什么道士去求学,说啥要证得大道,衣锦还乡,此后,便再也没回来过。”

“他叫叔志,虽然这天下人那么多,你不一定能见得到他,但总该心中有个念想,要是见到了他,给他捎句话,在外头要是混不下去了,我来种地。”

说完,伯武头也不回的回了草屋。

夕阳西下,小草屋在萧瑟的风中孤单的伫立,季玄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一行热泪无声的划过脸颊。

半月后,太渊城外。

季玄在一家客栈住下了,虽然连日奔波,不过只花了食宿前,上千米的路程都是用法力御剑而行,院长给他的银子动的没动,伯武的碎银到现在也才堪堪花完。

他来到客栈下洗漱,清晨人很少,只有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

中年人贴着墙角一个小洞往里看,似乎在张望着什么。

季玄好奇心起,凑近了几步。

中年人察觉到他的到来,朝他招手,同时竖起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他别作声。

季玄忽然意识到隔壁是女子换洗的地方,略一皱眉,没有再上前。

中年人见他嫌弃也不长脑,继续自顾的张望。

季玄泡过澡,穿上衣服,却见中年人已经站起离开。

他这才不带烟火气的用九重天高手的视力往里瞟了一眼。

走到门外,季玄一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他还没想好怎么寻清静花。

只听周围客人议论,说东市开了个私塾,正在招夫子和杂役。

忽然传来一阵嚷嚷声,那中年人正和店小二争论着一些什么。

店小二皱眉道:“你也忒的抠门了吧,你道茶水伙食不要钱吗,几文都不肯给。”

中年人揣着手,咧着嘴:“就这么点钱,你但凡能从我身上抠出一文钱都算你的。”

说着他脱下身上唯一一件短衫,抖了一抖:“看吧,没有了,要不我再把裤子脱了。”

店小二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种人:“你没钱住什么店啊。那你去给后厨洗几天碗吧,把楼上房间也整理了,便算餐钱了。”

中年人眉头一挑:“可以呀,那总得让我有地方住吧,我做几天,那就住几天。”

小二无可奈何的直跺脚:“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季玄看不下去了,给小二递上几枚铜钱:“我帮他付了吧。”

中年人哈哈一笑:“多谢了。”说完晃晃悠悠的拍着肚皮走了,临走前顺走了柜台前的几枚花生。

这些小事季玄倒也没放在心上,他体会过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的感觉。

退过房,来到了附近餐馆吃饭,却又遇到了那个中年人。

季玄心想:他这次又要赖账不成?

却见中年人稀里呼噜的吃了碗面,竟然从破帆布鞋底抠出几枚钱付了。

周围客人直欲作呕,店家也纪委嫌弃,用布包着手接过。

此时中年人注意到了季玄:“哟呵,那么巧。”说着朝季玄走了过来。

季玄想躲,又觉不好,只能硬着头皮:“嗯。”

中年人打量了季玄一番:“小兄弟,看你像个有钱的外地人,最近太渊城里不太平,你来这干嘛啊?”

季玄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听说城里有金矿,来寻宝的。”

中年人点了点头:“你有多少钱啊。”

“几十两银子吧。”

中年人说道:“那你何不再挣些钱,重金悬赏矿地,那可比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找好多了,有的人就算发现了也无力去挖。”

这倒是给季玄提供了思路:“听说东市开了个私塾,我去当个夫子试试。”

中年人啧啧两声,将他拉到一旁:“怎么那么没出息,你既有些家底,何不经商?”

季玄来了兴趣:“怎么说?”中年人嘿嘿一笑:“看你心好,我便点拨你一番。四叔门前定是人来人往,许多学生粗心大意,经常忘带笔墨纸砚。”

“就算都已备齐,这种年纪,都喜欢看些杂书,而且能上私塾的,一般都不怎么缺钱。”

“据我所知东市极少有这类店,只有西市有,你要是在那开间文墨店……”

季玄恍然大悟,连忙拜谢,心中只觉好人有好报,又想:人不可貌相,看他这般抠搜邋遢,怎知有如此头脑。

看时候到了,中年人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这样吧,你开了咱们一起打理,不需要你分钱给我,每天给我两三个钱,供我吃食就好。”

季玄心中寻思:我初来此处,人生地不熟,经商我更是一窍不通,而且我又不是商籍,倒需要有个人帮忙,我有法力,倒也不怕他诈我。

二人一拍即合,季玄当即应下,那中年人的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叔志,叔叔的叔,志向的志。”

大大的疑问出现在了季玄小小的脑袋中,还能那么巧?

这个猥琐油腻的中年大叔,竟是那个寻求大道的三哥?

“小兄弟?小兄弟?”叔志看他愣神,在他眼前招了招手,季玄这才回过味儿来:“在下姓何,名玄,为何的何,玄学的玄。”

不露身份,季玄心中自有一番考量:这些年三哥不知经历了什么,我且先观察一番,现在相认,他必然难堪。

季玄用三两银钱租了所宅子,不大,但是够四五个人住下了。

如果只是寻常的合作者,他倒不必费心置办,但这毕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呀。

接着他又给了叔志二十两银子让他去置办材料,倒不是差遣三哥,只是自己初来乍到,容易被骗,三哥看样子是混迹市场多年,肯定有门道。

为保万全,还是在三哥身上附了些法力,怕他不认识自己,卷了自己弟弟的钱跑了。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采办完了,季玄也没闲着,去看了看那家私塾,找了一间刚好要出租的铺子。

下午,二人去茶肆喝茶休息,顺便规划之后文墨店的发展。

忽然街上传了一阵喧嚣:“妖族长老传法来喽。”

只见4个大汉抬着一顶露天的轿子,上面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的妖怪,虚发皆白,三角眼,尖耳朵,裸着上身。

许多百姓丢下手中的事物就上前迎接,季玄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而跟随着轿子走的还有一名年轻妖怪,步伐沉稳,实力不弱,应该是老妖怪的镖师。

只见那些老妖怪颤颤巍巍的站起,用苍老浑浊的声音说道:“风起!”

说着他凌空而立,银凤他的百姓们纷纷跪倒参拜,许久之后,他才满意的缓缓落下。

那两个字的声音扩散方圆十数里,许多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这老妖怪的实力在六重天左右,和黄贵周华差不多。

倒也不全是迎奉他的,有的人听到是妖怪都吓得躲了起来,胆子大的还敢开窗砸鸡蛋,只不过都被一股无形的气波挡了回去。

忽然街上出现一个蓝衣学者拦住了轿子:“大明境内,竟然让妖人横行,王法何在?”

说着提气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上轿子。

蓝衣人喝道:“你既为妖怪,便当在深山老林中捕杀野兽,苟图衣食,怎敢在我境内放肆!”

老妖怪凛然高声说道:“天下非人之天下,非妖之天下,乃是众生之天下,我有何处去不得!”这次比之前扩散的音波更广,掷地有声。

南衣人似乎噎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心中恼怒,拔出背上的朴刀砍下。

老妖怪冷笑一声:“你们人类修士数百年来,就是这么猎杀我们妖族的。”

那镖师妖闪现在老妖怪身前,就用木叉便挡住了朴刀的一砍。

蓝衣人一惊,正欲后退,忽然那人木叉一转,卸下了他刀,一摆又身,刺向了他胸前。

轰的一声,尘沙飞舞,一阵白光闪过,烟尘散去时,蓝衣人安然无恙的落在地上。

季玄剑未出鞘,只用剑柄和那镖妖互换了一招,平分秋色。

都是九重天的修为,如果出剑,季玄应略胜一筹。

他没有杀此二妖,因为它们蛊惑人心的能力极强,就算杀了它们,普罗大众仍然执迷不悟。

季玄上前一步:“你说是众生之天下,对吗?那那些被妖族残害的亡魂,是众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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