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君之砺剑（2 / 2）

守得云开再见月明，王莽这个他看好的后生王者归来。

他对王莽的拥护之心，不比刘秀轻。

王立的闹剧，让他也生出了危机感。

不想再有人打王莽的主意，不愿再有人阻住自己抱负的他，更不忍再见朝堂混乱，大汉不稳，他对王立很不满。

而与傅仙音那泼妇与刘欣的昏庸不同，在他眼中，王莽一直是个贤明之人，更是会大义灭亲的圣人。

思索了一夜，压制在心底的儒生圣贤之念最终还是占据了主导，他忍不住在第二日下朝后找到了王莽。

“巨君，我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忍住。红阳侯素来品行你我皆有目共睹，而巨君你是个大义灭亲的忠贤之臣，可不能对他的这一番胡闹无动于衷。那于巨君有损清明，有负君恩；若后人见之效之则于国无益，更丢了汉朝廷在万民眼中的威信。”

心中正思虑着如何叫人去弹劾王立的王莽，一见孔光正中自己下怀，他自是心中暗喜，却故作轻微为难。

王莽露着难色，轻叹一口气：“红阳侯此举已然不是忠与不忠，那是心有大谋，若是莽之晚辈，以莽之性自然是法不容情。只是...”

“只是什么？”孔光内心揣测着一问。

“只是这红阳侯毕竟是我的父辈，是太皇太后的亲兄弟啊，还是仅存的一位。我就是舍了自己的名声以后辈的身份强行处置了他，可太皇太后那关叫我怎么过？他红阳侯犯了错，可以说我是大义灭亲或狠心逆上，都无所谓。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若是心慈念情，不准叫我动他，莽当如何强逆？”

“这~难道就如此算了？”孔光是心有不甘。

经过刘欣时期，丁、傅及董家的压迫打磨，他是处事圆滑了许多。但年近七十的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加上顶着先祖孔子的光环，心中那点圣贤本性可不是那么好磨尽的，犹仍在。

外圆内方，说的便是此时的他。

眼见云开月明，他便仍想在晚年能为这汉朝天下尽上余力。

肃清朝堂之初，像红阳侯王立这般明显的歪风邪气，必须打压！

不甘的心，他犹豫着望着王莽，想从对方脸上、眼中，瞧出些细节，想看王莽的态度有几分。

他看到王莽的眉头越凝越紧，眼中幽深难明其心，那幽深之意甚至令经过多少大风大浪的这位老者忽然不敢再继续直视。

‘若他也想保红阳侯，那...唉，那也只能算了罢。’

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无奈暗叹之际，耳旁王莽的声音再度响起。

“自然不能就此轻易揭过，只是需要孔老去使力。”

“哦？巨君之意是...”

“你们带头去闹吧，我绝无意见。”王莽苦笑着，继续道：“不是莽要将孔老当那马前卒，只是有些事是我确实不好起头。我若带头难免叫人怀疑我是否怕长辈夺权，叫人说我为权势排除异己；叫太皇太后觉着我心狠而与我生了嫌隙，从此不信任于我，反叫我泥足难行。”

孔光闻言，眉舒眼开，把右手从左袖中一掏，掏出一札竹简，将竹简朝左手一拍，开了老怀而笑言：“哈哈，巨君早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若能为君之剑锋，不枉此生！折子我已经拟好，便不叫你瞧了，只当你不知此事，走了。”

朗笑声中，他潇洒转身而去，矍铄似那意气少年。

而王莽，则在目送完孔光之后，略一沉吟，朝着延陵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出了皇宫驱车直奔刘骜的延陵。

穿着他的那件红色青领绣着金丝的衣服。

大权在握，新皇年幼，再加之这些年国势衰退，王莽今日是光明正大地穿着这件衣服上的朝。

他声称自己找高人卜过了卦，那云游四方的神秘高人称大汉刘氏为尧后，属火德，而今汉式衰微是火德的缺失，便要求改制朝服为红色。

红服青领绣金丝的是大司马独有，其它官位依红色另造。

为了能日日、时时都穿着这件相思之服。

怀中揣着她绣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