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儿时的铁三角（2 / 2）

韩长虹边问着“产妇没事吧？”边冲进产房，他看到刘燕虚弱地躺在床上，边上是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刘燕艰难地张开嘴，慢慢地说道：“长虹，我给你生了个女儿。”

韩长虹拉着刘燕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不断摩擦。他心疼地说不出话来，无声的眼泪一滴滴地滑落，滴在床单上。

刘燕产后恢复的并不好，可以说难产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回到家之后，她常常感觉力不从心，站的时间稍微久一点，就容易头晕目眩，甚至会直接晕倒。

刘燕原来是语文老师，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没法再继续站在讲台上。

学校一开始还专门派老师拎了鸡蛋过来看望刘燕，后来见她几个月了也没法重回讲台，就只好给她安排辅助性的工作。

但是，后来刘燕不光站不稳，连坐都坐不稳，也没法工作，只能躺着。

学校教务处主任找韩长虹谈了几次话，告诉他学校不养闲人，而且学校也很为难，没有办法再给她开工资了，但是考虑到韩长虹的贡献，允许他们继续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逢年过节如果学校发补助，也会给刘燕发一份。

韩长虹的生活一下子艰难了起来。

刘燕也很痛苦，她从早到晚只能起来稍微活动一下，马上就得卧床，有时候韩奥美在边上哭的一塌糊涂，她也只能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她没有力气起床准备吃的，更没有力气抱起孩子哄哄她。

韩长虹只能动不动就往宿舍跑，有时候趁着课间十分钟，他也要跑回宿舍看一眼。

韩长虹一直瞒着孙连杰和秦胜强，没有告诉他们。直到有一次盛贵兰带着两个小孩来看妹妹，才知道韩长虹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刘燕半躺在床上，泣不成声，她哭着对盛贵兰说：“都怪我，是我拖累了长虹，无数次，我都想要一死了之，但是看着孩子，我又真的舍不得。”

盛贵兰拉着刘燕的手，安慰道：“燕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说过以后要教三个孩子学古诗呢。”

刘燕痛苦地闭上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两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的悲伤，就只乖乖地坐在边上，不吵不闹。

从此以后，孙连杰、盛贵兰、秦胜强就像约好了一样，轮流去看刘燕，有时甚至连续每天都去。每次去，不是带上两个做好的菜，就是带上几个鸡蛋。

韩长虹看在眼里，深深的感动藏在心里。

特别是秦胜强，每次看到秦胜强，韩长虹都感到一阵心酸。

刚刚经历丧妻之痛的秦胜强，一边要强压心头的愤恨默默工作，一边还要一个人带小孩，本就已经十分艰难，还要经常跑来看自己。

韩长虹既感动，又心疼。

他每次都会抱着幼小的韩奥美，指着秦胜强说：“小美你看，强子叔叔又来看我们了，你长大要好好学习，报答强子叔叔。”

如此艰难的生活，韩长虹竟然坚持了十年，直到已经成为学校物理教研组的主任，他们一家三口仍然居住在在那间小小的一室一厅里。

这十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老师都买了商品房住到了外面，宿舍里住着的人越来越少。有时候韩长虹甚至感觉，偌大的一幢宿舍楼，似乎只有自己一户人家。

韩长虹的收入并不算太低，但他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刘燕买药，补贴家用，根本攒不下钱。

此时的刘燕，病的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虚弱，她已经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甚至都无法独自上洗手间，这让她自己也很痛苦。

好在韩奥美很懂事，她从小看着父亲的辛苦，母亲的痛苦，让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很小的时候，韩奥美就帮着韩长虹做些简单的家务活。

再大一点的时候，韩奥美甚至都会帮忙烧饭做菜洗衣服了，看着这么懂事的女儿，也让韩长虹的内心多了一些安慰。

韩奥美上了小学之后，孙连杰、秦胜强和盛贵兰仍旧时不时地过来看望他们，每次来也都带了礼物，只不过从做好的饭菜和鸡蛋，换成了牛奶之类的营养品，有时秦胜强还会带些学习用具，女孩子穿的衣服之类的。

韩奥美跟孙连杰和秦胜强都很亲近，她管孙连杰叫大爸，管秦胜强叫小爸。不管谁到她家，她都会上去紧紧抱着，大爸小爸地叫个不听。

孙连杰他们像是韩长虹灰暗生活里的一道光，韩长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孙连杰他们的支持，自己能不能坚持十年。

更重要的是，孙连杰他们给韩奥美也带去了希望，让韩奥美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不再觉得孤单，不再对未来感到恐惧和无助。

每次孙连杰和秦胜强同时出现，都让韩奥美异常高兴，一方面是两个叔叔特别疼自己，她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有三个爸爸；另一方面，他们两个如果一起来，元安哥哥和华泰哥哥也会跟过来陪她玩。

此时十五岁的孙元安已经上了初三，十四岁秦华泰上了初二，十岁的韩奥美还在念小学。孙连杰有时候会专门下了课过来给韩奥美辅导功课，或者陪她一起写作业，写完作业再陪她在宿舍楼下面玩。

三人虽然有年龄上的差异，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像直接承继了父辈的友谊一样，特别亲近特别要好，三人就像铁三角一样。

孙元安是大哥大，平时非常照顾两个弟弟妹妹。秦华泰虽然看着像个问题少年，但对小美却格外体贴，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每次过来看韩奥美，都会带上自己攒下来的零食。

说到秦华泰，他后来一直是秦胜强独自带着，孙元安的父母偶尔搭把手，他小时候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但是怎么不在的，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等到秦华泰上了初中，因为秦胜强工作忙，不太顾得到他的学业，怕他吃不饱穿不暖，给他的零花钱又比较多，秦华泰开始出现问题，逃学、抽烟、打架，让秦胜强伤透了脑筋。

不过，秦华泰不管在外面怎么混，在孙元安和韩奥美面前，却是个讲义气会照顾人的好兄弟、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