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洩露(1 / 1)
神策軍指揮使董從實早就應該預料到的,田令孜是何等人,他斷然不會沒有底牌。如今的情況下,雙方膠著混戰在一起,一時間根本派不出部隊前往追擊田令孜與皇帝。雖然剛剛清河王已經帶著李克寧的夫人張惠和隨從幾十名牙兵快馬追去了,不過就這樣想追上田令孜手下韓建統領的八百長劍都並且擊敗他們,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即便如此,崔胤還是選擇以此為藉口拋棄城中的同謀們,獨自帶著愛妾和心腹野營於京師的郊野。只因他明白一旦朱玫同意發兵,那麼他頓時間就會成為諸鎮聲討的叛亂對象。沒錯,政治就是如此現實,誰控制了皇帝,誰就控制了一切。不如找到一個絕佳的逃跑位置,等到敵人接近京師馬上撤走,再做打算。不過,崔胤仍不知道那個洩露自己計劃的叛徒是誰。
韓建肆無忌憚的辱罵著潘玉兒,越辱罵潘玉兒忍不住愈發興奮,潘玉兒閉眼不想看見身後的韓建,哭笑著說:“我不該,把陰謀,告,訴,了了你們,你們是,一幫啊沒有信義的懦夫。”身旁的李曄則被田令孜死死按住不得動彈,他嚴肅的對皇上說:“這個時候,不要讓將士生氣,不然我們都有危險。”李曄只能看著姐姐遭遇非人的折磨卻無動於衷。田令孜對渾身污穢一臉頹廢的潘玉兒說:“我們只不過是想活著罷了。可是放棄權力,你們會饒過我們嗎。要怪只能怪崔四人逼我們,我們是不得不這樣做。他忘恩負義,原本就是我把他從監獄里放出來的,現在他居然要殺了我。”潘玉兒淒慘的自顧自笑著說:“還好,看到我這個樣子,崔胤一定更喜歡我了。”田令孜歎了口氣,問韓建距離鳳翔還有多遠。“義父,不遠了,我已經能看見鳳翔的輪廓了。”韓建激動的說著,他真是太喜歡這具嬌軀了。“義父,回朝以後,把公主送給我吧。”潘玉兒淒慘地看著他,對他笑了笑:“我沒臉再見崔胤,你來要我吧。”
整個長安成為一片火海,神策軍敵我之間你燒我毀,流氓惡少趁機聚眾姦淫擄掠。到處可見婦女的慘叫聲和百姓的哭聲,每家每戶的門前基本都有死人。孫德昭迷茫了,他不知道為了剷除宦官,做的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他哭了,只因為這一刻他覺得對不起這片土地。“我在幹什麼,我究竟在幹什麼,父親,父親,我在幹什麼!”孫德昭迎頭哭天,哭他死去的父親,哭那張憂心國事死去的面容。整個行動,由於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洩密,變得一錯再錯,從被動走向更加被動。身旁的叔父孫承誨急得立馬揪起他的脖子說:“德昭!你醒一醒!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一旦失敗了,我們就是千古罪人,我們的家人妻小全部都要滅族!包括你,你也要斷了孫家的香火!”孫德昭有些動容了,他又問孫承誨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神策軍抵抗還強烈嗎?”孫承誨說:“田令孜挾駕逃去鳳翔,準備引邠寧涇原節度使朱玫、鳳翔隴西節度使李昌符聯軍入京。目前神策軍里只剩李茂貞所部在城中與我們廝殺,其餘紛紛明白大勢已去繳械投降。”孫德昭跺腳說:“這個李茂貞,虧他曾經與崔王共事!如今居然為宦官效死!”
一個孕婦匆忙之間跌倒在地,緊接著一名神策軍人就將她開膛破肚,開心的用長槍挑捅著裡面的嬰孩。男孩不知道父母已經死了,以為沉睡,還在用手撫摸試圖將二人叫醒。這是一場沒有正義的屠殺,儘管大部分神策軍停止抵抗,但那只是對於反正軍來說。對於廣大長安百姓,神策軍的攻勢才剛剛開始。這幫平日裡被強迫冒充富家公子參軍等死的貧民,全部都撕下了身為人的最後偽裝:“為什麼我們的衣服又舊又破,他們的衣服反而這樣的新鮮?為什麼我們的食物腐爛生蟲,他們的生活竟然如此美麗?我父母餓死了,老婆餓死了,孩子被我淹死了,只剩我一個人。為什麼他們能夠活的這麼精彩,這麼幸福?我不甘心,你們不甘心,那就殺!”緊接著,無數神策軍將士展開對城中百姓無區別的大屠殺,就像闊別已久的仇人一般分外眼紅。
崔胤單騎走入城中。李茂貞問崔胤:“我的義父現在怎麼樣了。”崔胤斬釘截鐵的看著李茂貞:“我能殺自己的哥哥,你不能殺自己的假父親。”李茂貞說:“對於你來說,崔充虞是什麼?是兄長嗎,不,是工具,是書中可有可無的配角。你殺了一個配角,你怎麼會感到痛苦呢?可是你知道我的命是義父救下來的嗎?你能夠理解這樣的感情?”崔胤說:“我們不需要互相理解,現在,帶著你的人馬和我的人馬離開長安,皇帝走後,這裡已經成為最危險的地方。”李茂貞問:“就這樣留下這攤亂局給城中百萬百姓。”崔胤說:“昨天晚上,有人告訴我,我死了。我對他說,我會從棺材里爬出來,回去證明我還活著。”
整個世界安靜下來了,張惠千嬌百媚的左右逢源,受到牙兵們的萬千寵愛。她今天特意穿了露肩露胳膊的緊身服裝,這大概是她穿過最正常的衣服。下身則是深黑色的布裙。她端端跪坐在地上,面前的士兵期待又羞澀的不敢抬起頭。張惠前傾身子,對準士兵的嘴唇接了上去,用舌頭傳遞自己的唾液,士兵頓時感動到哭泣。“夫人,妳真是太善良了,好香好美味,我從未想過一個人的唾沫能夠這麼甜。”張惠說:“喜歡吃以後再找我。”她傷神的望著長安的方向,心中不禁為自己的心上人感到擔憂。李茂貞穿著鎧甲,直視前方於清河郡王的身邊,披風飄蕩成平。“親愛的,不可以,那裡只有王才能碰。”“他說:那麼我只能證明我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