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不死入彀(1 / 2)
月上中天,陈天元独坐道观西院的假山旁,右手举于身前,五指微微动颤之间,流散出道道星力元气,在上方交错编织,化作一道虚幻的符箓。
在符箓之上,可见繁复的星图,其中星光流转,有着说不出的奥妙。
符箓既成,陈天元信手一挥,就见星光符箓飘然而起,末端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化作一道银白流光破空疾飞,转眼间就消失在夜空。
之后,他便伫立在小亭旁,静静等待,等待一个敌人的到访。
他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还没过半刻钟的功夫,就要流光乍现,三道幽蓝火线突兀出现,迅如疾电般向着陈天元射来。
“星神护体。”
陈天元念如疾电,真元引动星辰之力,聚而化形,如同由无数龟甲组合而成的光罩立时浮现,罩住周身,那三道火线撞在光罩上,立时爆起幽光冷火,熊熊燃烧。
偌大的院落顿时被一股寒气席卷,幽蓝冷焰乃太阴之气所化,至阴至寒,阴损霸道。距离最近的假山直接被覆盖上深蓝色的冰霜,然后风一吹,便碎了一地。
不过陈天元却是在星光护体之下全然不受冷焰侵扰,那护住周身的光罩如玄武之甲,坚不可摧,虽被烧灼出嗤嗤怪响,却始终不破。
“能够防住贫道的太阴冷焰,看来你在乾天四象星辰真法的修行上精进不差,没有辜负勾陈道友的传授。”
四面八方响起空洞飘渺的声音,若是熟悉的人在此,定然能认出这正是不死道人的声音。
“那么,这样呢?”
劲风突起,席卷碎落一地的假山岩石,在空中聚合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形,随后一股冲击凭空而现,轰在碎石人形上。
“嘭!”
岩石被轰成齑粉,与此同时陈天元如遭重击,浑身上下都凭空出现了伤口,血雾弥漫。
“借物毁形······”
陈天元眸中精光闪烁,猛地吐出一口真元,凝聚周身血雾,形成一条条血线,交织成网,“天罗地网!”
不死道人所使的毫无疑问乃是某种借物毁形之术,通过捕捉施术对象的气机,将其封存于载体之内,而后毁坏载体来杀伤对象。
此法阴损歹毒,杀人于无形,可谓是最防不胜防的术法。
就算陈天元有星光护体,也依然遭到了创伤。
不过,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有施术之法,自然也有破解之法。
虽不知不死道人用的是何种借物毁形之法,但凡是此等术法,都绕不开一个基本点,就是沟通气机。
若无沟通,那便是将载体毁个千百次,那无法损及施术对象。借物毁形之术的强弱,就在沟通是否隐蔽和联系是否强之上。
要是被拿了精血或者拘了部分神魂,那陈天元还当真没什么办法阻止,可若仅是捕捉气机,那倒是有法可制。
血线罗网交织,围绕身周,阻隔内外,隔绝气机之勾连,任凭岩石如何碎裂,都难伤陈天元之身。
与此同时,陈天元双手结印,反掌向下虚按,霎时就见地面上棋路纵横交错,形成棋盘,一个光点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中。
“找到你了。”
他看向右前方三丈远的位置。
“能够反制七杀咒命术,还能第一时间找到贫道,不错。当今的炼气士也是有人才的。”
不死道人也不再刻意隐藏,身形徐徐现出,姿态从容地走近,道:“现在可以说说了,你找贫道有何事。”
先前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考验,唯有通过考验,才能具备与他对话的资格。这一位的倨傲,当真是令人不由心生厌恶。
不过陈天元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之色,似是丝毫不以为意。
他运转真元,强盛的气血促使伤势快速恢复,然后有些答非所问地道:“刍狗道人就在这道观之中,还有两位大宗师亦在,前辈这般大张旗鼓,就不怕他以及其余两位前来围杀吗?”
不死道人闻言,不屑一笑,“当日若非天下无敌做了手脚,贫道甚至能够悄无声息地上太和山。刍狗这些小辈,就算成了大宗师又如何?贫道若是这么容易死,也不会等到今日。”
不死道人纵横天下数百年,虽然也曾被逼得不得不远遁关外,但他能够存活至今,自然是不缺傲心的。
何况他所修炼的《真空阴阳道》参研真空,往来无踪,即便遭受三位大宗师围杀,也大可从容离去。
所以,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落入困境。
而这正是陈天元所乐意看见的。
“既然前辈无忧,那陈某就开门见山的说了,”陈天元收敛星光,道,“白日之时,清萦道长遭明不绝重创,赌斗应当是无法上场了。是以,陈某想请前辈替我方参战。”
“参战?”
不死道人笑出了声,“你竟是让贫道和真武道那群叛徒站在同一立场,小辈,你是想笑死贫道吗?”
若问不死道人和哪一方仇恨最深,那无疑就是玄天真武道。
前后延续数百年的深仇,不知有多少真武道的门人死在不死道人手中,不死道人也不知被真武道追杀了多少次。
这两方绝无调和的可能。
“但这世上,从来无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陈天元面色不变,道,“陈某没想过劝前辈和真武道讲和,前辈参战,只是为杀伤更多武修,若是能够斩杀一位大宗师,那无疑是一大收获,而且······”
陈天元环顾周边,示意了下依然没有被打扰的西院,“前辈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先前的交手短暂却激烈,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察觉到异常,更何况是大宗师。
眼下刍狗道人以及律宗、清萦都应该已经察觉到动静,可他们就是未出现。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你说刍狗这小辈已经默认了贫道的参与?”
不死道人同样扫视周边,神念激荡,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眼中有着惊异和嘲讽。
“是了,若是其他人,还未必会如此做,但是这刍狗······哈,听闻他能捏会算,是术道奇才,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坐视萧抱月被袭杀,始终未曾现身。真武道有一好长老啊。”
要是其他人,不死道人还不信对方会忍下这仇恨,但换做刍狗,不死道人就见怪不怪了。
他虽然不精通卜算之道,却也知晓越是知晓天机,就越缺乏人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将万物平等而视;人若不仁,同样是以万物为刍狗,但不一样的却是当真将其视作刍狗,肆意摆弄。
刍狗道人以刍狗为道号,以此来警醒自己,可看他之前之所行,毫无疑问他对自己的警醒并无作用。
“有趣,真真是有趣,”不死道人已是被勾起了兴趣,“这一下,贫道倒是真有心参与其中了。”
他自沈羿第一次入京城之时就已经在暗中观察,对于大玄都城这一场好戏是从头看到了现在,要说不死道人不想参与其中,那是骗人的。
而现在,陈天元给出了一个台阶,让他入场。
“前辈是愿意参战了?”陈天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