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话：审判（1 / 2）

燃烧，熊熊的燃烧，片刻不停的燃烧，视线之内的一切光景，都被被那恶鬼般起舞的烈火包围着，天空被漆黑的阴云充斥着，没有一丝太阳的光亮照下来。

又往远处看去，也依旧没有一点儿希望。

“！”燃烧的废墟绵延至视线的远处，而看不到所谓尽头的地方，炙热的绝望翻腾着，火苗在四处撺掇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还能时而听到不少苦苦挣扎的哀嚎和叫喊。

“！”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焦尸，也是随处可见，而还未失去生命的，比起人类，则更接鬼魂，无时不刻发出悲泣和哭喊。

所谓的地狱，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人间有事便会上演这样的事，睿智万能的造物主一时心血来潮，拿起自己的画笔在世界上某些地方描摹各种各样的灾难画卷，但是，人间少有能够欣赏这样艺术的人。

苦难和绝望，忽然而至的无妄之灾，是包含了一切生活的日常，连同那构成的生命和物质，一切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只留下一片荒凉的丘墟和遗骸……

“……”

一个男孩儿，一个尚未涉世，稚气和天真也还未开始融化的存在，现在也因为这绝望的境遇，将这一切都抛弃脑后了。

灾难不会对任何一条生命手下留情，对每一个在其中苦苦挣扎着的人儿，都同样的可怕和可憎，听着耳畔不时响起的同类的声音。

心中生不出一点的悲悯、同情、垂怜……空洞而又麻木的眼神，如同积满了灰的炉灶一般，这使能看到这双眼睛的人相信，这火绝对不仅仅是在周围肆意猖獗着，也同样蔓延到了这个某些人的心里。

吞噬希望，撕裂生机，摧残意志，蹂躏感情……

使其除了简单的念头外，再也剩不下别的东西，甚至渐渐的，连着简单的念头也会渐渐被灰烬所蒙蔽掩埋，使那鲜活的心灵化作一颗焦黑的炭块。

然后，那炭块也会烧起来，最后的凭借，使人在绝境中挣扎的本能。

若是这也烧尽，便什么也没有了。

「……」

身上被那烟尘熏的黑乎乎的，脚踝被砸伤了，也许是被砸碎了，也说不定，他的动作一瘸一拐的，在那废墟之中未被火焰占据的狭长小道中行走着。

不过，十分的艰难……

刚开始只是走两步摔一跤，到现在，便只能匍匐着身子，艰难的用手在地面上爬行了，这当然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只有六岁而已……

他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但却依旧行进着。

他不知道这炽热缺氧的小道尽头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尽管连这念头也渐渐微弱起来了。

“！”火焰没有将他烧成一具焦尸，倒塌的建筑也没有将他掩埋，但是，炙热而缺氧的空气，让他渐渐窒息了，连匍匐前进都的困难了，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他动不了了，他趴在地上，周围燃烧的火焰好像在嘲笑着他。

「你不想死吗？」

这样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从哪传来。

「我不想死……」

孩子奄奄一息的呢喃着，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为何不想死？」

「不知道……我不想死……」

「生存便有代价，无法经过筛选，就无法生存。」

「……不想死……我不要死……」

「你有非活下去不可的理由吗？」

「我不知道……没有那种东西……没有那个东西也应该……应该活下去吧……」

「原来如此，这样的欲望，正是我寻找的东西。」

“额……呜呜……”

男孩儿缓缓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幽灵，或者说一个鬼魂，虚无缥缈的异形的模样，像是幻觉一般，飘在自己的头顶。

「我的名字是莫洛克，协议达成，我选择你作为我的容器，满足你生存的欲望。」

「容器……？」

「你的身体机能将得到延续，一直等到我觉醒的那一刻。」

「我不懂……」

「你的名字是什么？」

「卓……卓……」

男孩的声音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仿佛随时都会咽下那口气。

「不必回答，将这副躯体交付于我即可。」

「唔额啊啊啊……」

“！！！”

那虚无缥缈的幽灵不由分说的便钻进了男孩的身体里，只片刻之间，就消抹了他的意识，完全的控制了这副身体。

「……」

残存到少的可怜的力量愈合了身上的伤口，便再也发挥不了多大的效力了，男孩儿，不，或者说得到了这副身体的意志，从地上站起来，张望着四周。

最终，在这副身体到达极限时，离开了这里。

这副容器的名字，这个人类的名字，叫做卓锋。

这副容器的母体和血亲，都葬身火海了，叫做天命的人类组织收容了自己，并保养维护了这副容器，使他完成了自我修复。

除了陌生的，毫无感触的记忆，再没有其他别的什么残留，男孩死了，是不被科学和世俗所认可的死亡，因为他还活着。

唯有那样的念头，那样的欲望，那样的本能。

一直没有消失，得以留存至今……

「活下去」，没有理由，唯独只有这一点，没有被这外来的意志所抹除，因为这是唯一一点，他能够与这个人类产生共鸣的点。

也许他也已经察觉，但却已经无济于事了，这样的念头已经浸染意识，并深深的扎根于灵魂之中。

「活下去」，就像诅咒一样，这是那个男孩向他许下的愿望，也是比深入骨髓的病痛更加难以摆脱的隐疾。

正是因为这样，即便已经完全觉醒并获得了更胜于以往的力量和权柄，统治和征服的本能，才没有在意识中像癌症一样扩散。

这是从未有过的心境，“…”感到名为「活下去」的执念才是第一欲望，而其它则在于其后了。

于是，他就做着这样毫无意义的事……

自身保持着人类容器的模样，“……”注视着这副已经生命凋敝的容器。

终于，等来了审判的降临。

「沙福林……？」

被称作莫洛克的男人静坐在缓坡上，抬头看着那悬在上方，令人畏惧的异形模样，光是直视便让人感到一股不可遏制的冰冷恶寒，以及那绝对上位的气息。

还有与自己身为雷布朗多星人相近的姿态。

「我与同这个树状多元宇宙结构达成协定，对这个产生异变的平行宇宙进行消除。」

自称沙福林的异形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向下方的莫洛克传达。

「……」

莫洛克没有回应，只是同样冷冷的看着他，将手放在膝盖上。

「对于你的裁定，未通过筛选的雷布朗多星人，视为被淘汰的劣种，不得再度恢复觉醒体，只能以精神寄宿的方式生存。」

「但是并没有规定刑罚，不是么……」

面对沙福林冰冷的宣判和话语，莫洛克平静而又淡定的这样说道。

「是的。」

那异形又突然一个跳脸，出现在莫洛克面前，然后又一个闪烁，浮在了浮在遗体的上方，

「对于没有先例的情况，应优先进行劝返处理。」

「所以……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这是我作为个体的判断，莫洛克。」

「……」

莫洛克注视着面前的沙福林，「所以，劝返以后，依旧是进行筛选吗？」

「是的，未能通过筛选，便没有资格以雷布朗多星人的身份，取得在超多元宇宙活动的权限，这是为了维护种族的续存质量。」

「……」

莫洛克不置可否，看着面前的沙福林，并没有给予回应，但那眼神似乎却又表明了他的态度。

「如果我不接受劝返呢？」

片刻，莫洛克对着沙福林问道。

「那就执行第二方案，合并进行处理，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沙福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沙福林，我认为上面的判断是错误的。」

「是你违反种族协定在先，筛选是必要的，我们的种群没有任何一个个体可以例外。」

「不，我的意思是，武断的毁灭一个存在智慧生命和文明的宇宙，是失当的。」

「我不理解你口中的失当，我已得到这个树状多元宇宙结构的授权，这是合乎超多元宇宙共法精神的，在这个多元宇宙结构上，与这个宇宙类似的宇宙还有无数个，消除其中的一个，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但对于这个宇宙，至少是这颗星球上的人类，他们自己便是独一无二的生命。」

「那不在我下达裁定的考虑因素之内。」

「……」

莫洛克再次陷入沉默，只是看着面前的沙福林。

「我带来了对宇宙的清除修正机关。」

「wu……wu……wu」

沙福林将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横在身体，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掌，“！！！”不过巴掌大小的双三角状机关，悬浮在他的手心之上，两个三角相互吸引纠缠旋转着。

“「克利亚特」么……？”

莫洛克认出了沙福林手中的装置，“！”眉角不由得轻轻的颤了一下，面色似乎变得严重了不少，喃喃道。

“是的，现在调整为自动模式，一旦装置成型，将以这颗行星为基点，使这个宇宙的时空坍缩收束，直到还原到大爆炸以前并运行清除指令消掉奇点。”

沙福林淡淡的这样说道，“！！！”悬浮在手中的装置向上飞去，沙福林用意念激活了执行程序，转瞬之间，装置便来到了大气之外。

「所以，告诉我你的选择，莫洛克。」

「我拒绝。」

「是么，那便请你好自为之。」

「……」

说完以后，名为沙福林的异形便猛然消失，好似从未来过一般，只剩下莫洛克和那具人类的遗体，驻留在这林间。

“！！！”

太空之中，旋转的三角状装置悄然分离，这是多么让人惊讶的一幕，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的装置，转瞬之间，便开始向周围展开延伸巨大的结构，渐渐变成一个两层的巨型圆盘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