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草原劲旅（上）（1 / 2）

第6章草原劲旅（上

寒风冷冽，狂号着刮过碎叶草原。万物萧瑟，看不到半点春天的迹象，这个时节，正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日子，今年又特别寒冷。当郭镇西所部与吐蕃军在大流沙海四周进行追逐、交战时，凌山以西（后世拔达岭、热海城（热海：又称大清池，后世伊塞克湖东北两百里外，在这片了无生机的茫茫草原中，却有二十余骑静静的伫立在一处缓坡之上，丝毫不顾如刀子般扎入身体中的寒意。

只见前面的两员披着破旧披风的青年将领正一左一右手搭凉棚的眺望北方，左者，李芗泉，其正式的称号是大唐北庭都护府瀚海军中军大总管营第一团团头（团头，军之下一团之长，节制2~3人，军中习惯称团头、上柱国（唐代上柱国类似后世军功等级，属于十二等中的最高等、从六品上、震威校尉李芗泉，祖籍陇西，西晋永嘉之乱时一支南迁至江南道潭州府，隋唐年代又迁回陇西。李芗泉的祖太公辈于开元十五年任检校北庭阴都护副使（延王李洄于长安遥领大使衙前府兵押队，从此便在北庭生根发牙。所以，他有时称自己为陇西李氏后人，遇到江南的人士，又提到自己是江南道人，但实际上，他还是土生土长的北庭人。

李芗泉的右侧，是他的内人慕容红玉，其祖父曾任静塞军镇将（安史之乱后，大都护李元忠为防御吐蕃，于大历六年在轮台增置静塞军，自幼聪慧，文武双全，本是女儿身，但巾帼不让须眉，尤其训练新卒颇有心得。别看她一介女流，却有实实在在的都护府告身（正式的委任状，昭武校尉、上柱国，她崇拜的对象，就是本朝初指挥千军万马的平阳公主。不过，她能有正式的告身，却是四年前兵马副使杨鼎臣念其在练兵过程中的卓越贡献而特意颁发的。

在二人身侧，则是两名小将，却是二人之子，哥哥名李灿，年方十四，小两岁的弟弟名李西，只听到二人正在争论排兵布阵，李灿道：“打战，靠的是兵甲犀利、将士果敢用命，方能百战百胜！”

李西反驳道：“此言差矣！兵者，诡道也，讲究的是计谋和布阵，计谋得成，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善布阵者，敌虽十万众，不敢前进半步！”

两人互相举证，互不相让，李西见最后有些辩不过哥哥，向李芗泉求救，李芗泉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人说的都对，又都不对。谋战，当然是上上之选，但要非常之人才有奇思妙想；布阵呢，一般是弱方或双方旗鼓相当时，借阵助力。当己方实力大大超过对方时，当然可以直接大军推进，通常什么谋战布阵都是虚的，除非诸葛亮再世，否则也难扭转战局。”

见李芗泉这么说，二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想坚持自己的观点，终究还是没有再争辩下去。

在他们身后的，是二十名由骁健精锐骑兵充任的别奏、傔人，按唐律，这个数量超标的有点厉害了，但边军向来如此。更重要的，这些别奏傔人本是兵马副使杨鼎臣的扈从，但杨副使阵亡之后，他们只能跟着副使指定的这位护军总管。

他们这一行，是照例巡查，顺便抓几个落单的葛逻禄人，打探军情。

李芗泉从皮袋中小心翼翼的摸出半块冻得如石头一般硬的熟肉，召集众人聚拢来，用短剑为每人切了一小块，他将自己那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下咽，身体似乎暖和一点了。

就这一小块肉，根本抗不住饿，然而，相比在寨中一天只喝一碗连筷子都竖不起来的稀粥维持生命的百姓来说，有肉吃已经是上上等的待遇了。唉，现在百姓还有一顿稀粥，再过一月就要断粮了，这年都没法过。想到这里，李芗泉别过脸，生恐被人看到他眼眶里的水花。

这种生活，必须改变！

不然，瀚海军的余脉将断送在自己手里，到时又如何向临终前托付重任的兵马副使交待！他将目光投在了西北方，他知道，此去二十余里有一处葛逻禄人的部落，更远处还有马场。这些人，平日放牧，还替碎叶城监视瀚海军的动向。今年本就不多的庄稼还严重欠收，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实在不行，趁颉利发叶护的骑兵还未返回碎叶草原，先下手为强，扫了这个部落，好歹要熬过这个寒冬才是。

“单云前往坚昆，至少四五千里，中途还需避开葛逻禄与回纥人，这天寒地冻的，四个多月没有消息，真是让人担心啊！”李芗泉紧锁眉头：“数月前，葛逻禄颉利发叶护集结整个碎叶的兵马翻越凌山，斥候回报，他们与吐蕃人结成联军，兵锋直指龟兹，只怕山那边的安西郭大都护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