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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的名人贵族几乎都聚集于此,歌舞同堂、开怀畅饮,或许是因为深夜正是忙人最为空闲的时间。
而冒险者公会居然能够邀请这么多的名人前来一同聚会,可见其名望,今非昔比,且非同一般。
在两人踏入大厅前,舞曲已经奏响了结尾的段落。
“似乎这里是名门望族的主场啊,我们会不会显得有点寒酸呢?”
“你不要说出来……不然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的。”
这时,菲尔萨才想起从口袋里取出那副准备已久的纯白丝质手套,并穿戴上去。
“话说……”他自言自语般说着,“方恩特团长为何不亲自出席、或者派别的更加符合贵族身份的骑士,却要我们俩前来呢?按照身份来说,我认为出身于龙骑士家族的赛利斯更加适合出席这样的宴会呀。”
“唔……也许他们此时都很忙吧!”
见雪莉心情极好,他也就不废话太多了。
其实能够参加这样的聚会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对雪莉个人而言,今天确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往常,她一直为自己不停忙碌着,而今晚只要能让她尽兴就好。
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报答吧,只要今晚玩得尽兴,某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稍微有点令人可惜的是,今晚宴席的主题之一的万花舞会已经接近尾声。
特意为此精心准备的菲尔萨和雪莉与其无缘了。
晚会进行到这个时候,也就只剩下聚会的人们互相交流畅谈的自由时间。
从贵族聚群当中,向菲尔萨走来一个人。
经一番端详后,问道:“阁下佩戴着银翼的片羽徽章,莫非阁下是隶属「银翼骑士团」的骑士?”
“在下正是。”回答的人同时也细数这个人肩上的三条嵌纹,“原来是「祖母绿」之艾利克斯侯爵阁下,久仰久仰!”
从简短的交谈中得知,艾利克斯侯爵同时也是一位名闻大陆的历史学家,研究并崇拜公国先史。
侯爵在附近找到了两个空着的座位,示意菲尔萨与自己一同坐下,并热心地为这个刚结识的年轻人盛满了一杯红酒。
两人开始谈起祖国的建国史。
虽然如此正规的谈话对菲尔萨来说不大习惯,也是初次接触,不过碍于自己身为银翼的代表,也只能竭尽所能不让银翼丢脸。
“自范伦铁诺公国建立一百多年以来。无论是政治、经济抑或是魔导科技方面,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发展的导向与前途也有一帆风顺之征兆。
公国的国民终于完全摆脱了王国时期的厄难,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如今公国的种种成就,一切的一切都要得益于先人们创下的成果!”
菲尔萨点头接话,“侯爵阁下所言极是。据公国通史记载,古老的范伦铁诺原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封建王国,却因国王暴政,埋下了灭亡之果。
统治者只倾心于扩张国家版图的野望,而忽视民众的苦难心声,最终不可避免地引起强烈的民愤。在此之中,首个领导起革命的是……”
“开创革命先河的先驱者就是白银骑士团的团长,被称作「极北之辉」的艾尔方斯。并且,他用自己的生命开创了今天的「圣石时代」。而古卷中记载的白银骑士团,也就是贵骑士团的前身啊!”
艾利克斯侯爵每每谈到这里,都会情不自禁地击掌赞叹。
“我骑士团只记行军杀敌之战绩,而建立公国这一创举,其中涵括制订律法、推崇魔导科学、布安民之道、复苏经济与复兴文艺,则要归功于范伦铁诺长老院众贤者的努力。”
这番俗气客套的话,对于作为一名骑士的自己来说,已经算是固定的大场合用语了。
说到这里,菲尔萨的表情变得有无奈严肃,“尽管「圣石时代」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的范伦铁诺繁荣、昌盛、安定,可身负保卫人民之责的我们仍是不能松懈。特别就在近日,有一批魔物在暗中蠕动,并开始作崇人间。”
听罢,侯爵问到何出此警言。菲尔萨提起了维克多镇的恶魔传闻,以及今晚的圣堂魔袭一事。
“原来如此,难怪菲尔萨阁下今晚姗姗来迟,没想到在参加宴会的前一刻,仍在抗魔的前线上战斗!”
“不仅暗中蠕动的魔物会给我们带来威胁,就连古书中作为禁语记载的传染病「魔化病」也重现人间了!”
这绝非菲尔萨的一面之辞,也没有言过其实,而是骑士们近日在小镇上遇到的真实情况。
感染魔化病的人群,随处可见。
若不及时接受治疗的话,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痛苦地死去,或者作为丧失人性的魔物继续存活下去。
直到被骑士或冒险者们斩杀的那一刻。
“「魔性复苏」的现象确实日益严重……”侯爵皱起眉头,稍后又明朗地说道:“因此,公国更加不可缺少像菲尔萨这样的后起之秀!”
“前辈夸奖了!希望终有一日能够有幸与侯爵合作,身赴战场,并肩杀敌。”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
被晾在一旁的雪莉,一直把目光别到一处,听着这番互相恭谦的谈话越发觉得无聊。
她心想着,大人们打交道的方式真是虚伪。
尽管这个侯爵看起来是真心赞叹菲尔萨的。
其实菲尔萨自己也感到无奈,因为无论在何等场合中,包括这次几乎都是贵族出席的宴会,始终都是礼仪为先。
况且自己还身为银翼骑士团的出席代表。
可万万不能在众多大人物面前丢了自家的脸面。
不过他还是非常庆幸,遇到的是艾利克斯侯爵这样健谈且毫不夸耀自身的贵族。
自己也能算是后起之秀吗……这样说来,那个本应作为银翼骑士团代表的家伙,才更能称得上是后起之秀吧。
那个年轻有为的龙骑士,自己的挚友。
时间已经不早了,菲尔萨躬身向侯爵告辞。
目送他远去的身影,艾利克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万分感叹:“银翼的团长方恩特果然说得不错,这小伙和艾尔方斯真是太相像了!然而令人可惜的是,他尚未具有艾尔方斯的实力之证——「纹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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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对话还真是让我神经紧绷,我老怕自己会说错话……就在刚才我终于意识到,平日在骑士团内所学习到的贵族交际礼仪是多么重要的了,虽然我还远算不上什么贵族。”
“不过我在一旁看你还聊得挺起劲的嘛,不是吗?”雪莉有意无意将自己话中的「我在一旁」稍微加重了语气。
“唉……对不起,把你晾在了一边。”菲尔萨无可奈何地扶着额,汗珠沾湿了手套的表面。
“没关系,也不是第一次了。”
离开了喧嚣的中央宴会大厅没几步,菲尔萨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的惨白,眩晕之感随即侵袭大脑。另外,伴随着的则是左手的剧烈得如涂毒般的疼痛。
先前一刻仍在兴致极高地聊天的他,转眼间变得浑浑沌沌。
“喂,怎么了?”察觉到他的不适,雪莉马上转身搀扶起菲尔萨,回到近处那间属于两人的客房中。
回房后,她马上端来一盆冷水替菲尔萨洗了一个脸。
眩晕的大脑经冷水的刺激后,他逐渐清醒起来,感觉上也暂时缓和了许多。
过了一会,他大字一样躺在松软的床上,面带明显的困倦之意。
焦急的雪莉也平静下来,开始面对着镜子进行卸妆。一刻钟过后,丢下染满彩妆油污的餐巾纸,她恢复了平日的素颜,一撮斜碎的留海随指尖任意撩动;
可她并没有摘下菲尔萨作为生日礼物赠予她的翡翠耳坠。
原本,她并不喜欢任何的东西为她带来拘束。
雪莉犹如来去自如的风一样,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状态。
如今,终于有一个人,成为了她的归宿。就如有这么一处地方,能令风留恋着舍不得离开,成为风永远的归宿。
“那个……雪莉,今天的作战,你没受什么伤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反问你的才对,一直身在前方与恶魔搏斗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好像是这样。”
“还有,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近来你好几次都这样了!包括今晚的作战,有好几次关键时刻的失误,都是因为魔脉不通而造成的眩晕引起的吧?”她关心并急切地追问着。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最近,菲尔萨体内的魔脉流动并不是很通畅,关于这点雪莉也老早注意到了,而且今天的症状尤为明显。
要说今晚的作战,他可是非常危险的。
若不是多亏身在后方的雪莉的箭雨掩护和援助之下,历时约半个小时的作战,菲尔萨多半要受伤。
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前来参加贵族们的盛宴,更不可能与艾利克斯侯爵畅谈公国先史。
虽说菲尔萨历经几个月的修炼后,他在剑术方面大有长进,可是魔脉不畅的问题仍是一直没有办法解决。
魔脉是一个战士战斗与使用魔法技能的基础,它与经脉相似,遍布全身。
对于菲尔萨来说,魔脉的作用更是重中之重。
因为他并非像一般的战士一样光靠蛮力,相反支撑着他作战的主要是魔力。
每次挥击、每步跳跃、每回转身、每个动作都伴有魔力的加持。
可以说,魔脉是菲尔萨与强大魔物作战的资本。
而左手作为惯用手、同时作为自身体内魔脉中魔力最为充裕的一个节点,最近时常感到如涂毒般的剧痛。
如果说是僵痛的话还说得过去,因为那是寒冰系魔法使用者固有的症状。
然而,这种涂毒般的剧痛,到底从何而来,他却无从所知。
菲尔萨带着疑惑和不安沉思着。
冰块随着雪莉摇晃酒杯的动作,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微弱祥和的风息回荡空中。
“对了,这个耳坠你到底花了多少钱?应该不是普通宝石商人手中的便宜货吧?今天有很多贵族都向我这边投来了惊异的目光……咦喂?”
身后的菲尔萨良久没有回应。当雪莉回首时才发现,劳累一天的他早就熟进入梦乡了。
“哼……老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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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菲尔萨的旅途日记-第一页
范伦铁诺公国炼金元历二五六年,水之月十八日……
公会委托-
圣堂魔袭。栖息教堂中的是再生类恶魔。在雪莉的配合下成功将其斩杀,可因自身的魔脉问题自己出现了很多失误。
不过我们两人都并未受到多大的伤,这算是幸运至极了。
日常-
今天是雪莉的生日,恰巧遇上了冒险者公会晚宴的日子。除了遗憾错过的万花舞会,我们都玩得很尽兴。
存钱五个月买下的翡翠耳坠终于送出,她好像非常高兴的样子!
晚会遇见「祖母绿侯爵」,与他畅谈公国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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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特雷尔镇的一个破旧小旅馆中。
躺在床上不止数日的少年,此刻终于苏醒过来。疼痛又开始在虚弱的身体内作崇了。
在他那模糊又昏暗的视野范围之中,端坐在附近小圆桌旁的少女站起身,朝自己的方向走近。
映在眼帘中的少女的轮廓并不是非常清晰。
但少年可以肯定的是,这位素未谋面的白衣赤发少女,身段绰约,其容颜也一定非常俏丽。
“咦……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好倒在雪原上了,身后还有几只紧追不舍的魔狼。”
“……”少年依靠着剧痛依旧的背脊,从床上艰难地坐卧起来,脸色如自己那失去色彩般的头发一样苍白。
“现在,你没什么大碍吧?”陌生的少女关切地为他倒了一杯清水,话语像微风一样温和地拂过耳边。
“对了,冒险者,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依然沉默不语。
“意识还没有恢复吗?很累吧?唉……想必当时你是在竭尽全力地逃跑了。”
“我……叫做艾尔……方斯,艾尔方斯。”少年艰难地张开嘴巴,勉强回应着。
“哦,我叫做普莉西亚,也是一名冒险者!”
少女见他可以开口讲话,心里也暗自安心。
艾尔方斯缓慢地移动着脑袋,瞧了瞧附近。窗棂外一片宁静的天空,并且可以隐约眺望到布利扎大雪原的白皑之貌。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桌前的红木雕日历上。
艾尔方斯身处的时代是,范伦铁诺王国,炼金元历一二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