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他们俩结婚登报前,事已经告诉了老郑,老郑就往上边打了报告,上边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结婚这事不可谓不符合潮流。毕竟现在都怕小鬼子攻过了武汉就到长沙了,所以都在想方设法的往外面嫁细妹子,家家户户,几乎每天都在嫁人。但还是有人大发感想,尤其是留在重庆任职的陈方越和哥哥电话里听说了这事后,立马给当事人打电话,戏称他是铁树开花。成岷生给左师长发请帖,左师长还替他高兴,没想到上次的联谊会还真有用,他还真的和陈会长的姨妹子成了。
不过同僚就有些微妙了,虽然成岷生因为上次的违抗命令被转去了重庆,但是有人打听到是蒋公子亲自把他捞出来的,后边委员长给下边的意思也很明确。此人虽行事无章,但任务完成的很好,警示过后还给他发了云麾勋章。让人不解的是一团早就不成建制,可是上边不仅保留一团,还往里边补员。而他也一贯是作师长的爱将。因此,旁人才会对成岷生说闲话,有靠山的出了事都还有人保,没靠山的脑袋早搬家了。后边说的就是龙慕韩。
因此就有好事者去翻成岷生的来历,才知道这小子原来是空校毕业转口去拉大炮的,还曾经在中央军校做过蒋公子的教官,因此被蒋公子推荐给在南京时的委员长做总统府的宪兵队队长。就更加不满,共事几年,他成岷生这么藏着掖着,可见心机之深。不过,当事人发帖子的时候,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收了,还开了不少玩笑。这便是成年人的余地,台下怎么闹归台下,台上戏一定要唱的体面。再说,还有不少人想借此私事与这位上边的红人多套关系,平时的局面可总是叫不出来他。
至于知朝说归说,不可能完全把婚礼交给他,他敢接,她还不敢放手呢。正好,叶表姐听说了自己的喜事,又私下了解到王家老夫妻离婚的事。就主动请缨要来操办婚礼。无论平日自己多看不上表姐的俗气,可这时候她却实实在在的感谢这份“俗气”。长沙这座城市她没什么亲人,还算亲的也就是这个表姐。成岷生的老母亲又过不来,毕竟现在战火连天,她身体又不好。所以能操办婚事的也只有这个表姐了。
大家趁着买办布置的时候,小贺回来了,带着一伤回来的。知朝见了皱着眉忙让人去请德国大夫rolf,检查之后,才知道这是新伤带旧伤,刀痕枪眼没少挨,有的地方还感染了。待小贺包扎好后问了才知道,他和老账房一路去的时候顺利,检查铺子的时候,半夜里挨了几刀,还好跑得快,但老账房在半路就死了。说道此,小贺义愤填膺气道:“他们听说东家去国外了,就想赖下铺子。还想杀人灭口。”这也正是知朝最担心的,当初哥哥看重国外的经商条件,说动父母去国外考察环境。结果国内形势直下,日军占领了大片区域。父母索性就留下了,还写信让自己卖完国内的铺子公司赶紧去国外。知朝之所以让小贺去看也有这个试探的意思,没想到要到灭口的地步了。
小贺又说回来经过武汉的时候,为了能回来,从防御线的山路绕回来时,那边交战更猛,不少平民被杀。自己还中了一枪,被一个山里的村医收留不久后,就赶着回来了。说完后,他忍不住哭出腔来,鼻涕眼泪是止也止不住。看着黄姨都流泪了,十九出头的面窝子才刚刚成年就九死一生的,是不容易。黄姨怨道:“你跑那么快回干什么?把伤养好了再走呀!”小贺哭声转低,呐呐道:“这不是小姐要大喜吗?怕赶不上。”黄姨笑他还是个孩子,小姐大喜,你有什么赶不上的,府里又不是只有你会开车。小贺不做声了,脸上有些挂不住。知朝弯下腰来给他递了一杯水温柔的笑道:“当然要赶上,你可是王家的功臣。小贺,我谢谢你。”小贺憋着酸楚看向小姐:“小姐,我没本事。情况我没记全,这是册子。”
小贺从怀里掏出染着褐色长痕的本子,双手递到知朝面前。知朝把水杯放下,有些哽咽:“嗯,别担心了。安心养伤,踏踏实实的。”
小贺点点头,他放心了,但他不敢说话,他怕再哭出来就丢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小姐的声音就有数不尽的委屈,明明那么温柔,像羽毛一样温暖。
知朝找到了表姐,问她还要不要物资,或是铺子土地。表姐说,他们家最近的物资还转不过来,就不要了。知朝明白她的意思就不再追问,于是私下做了一个表,把未沦陷地的资产粗算了一下,嘱咐管家找来买主把能卖的都卖了。但她存了私心,把那些大后方的尤其是重庆的都留下作为自己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