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转折点 2(1 / 2)
迷迷糊糊这么久,洛栗总觉得干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不过以得过且过的标准来说,倒也能算的上是悠闲自在了。
把搭在肩上的手臂放下,洛栗和缘安并肩站在一起。
“闲来无事,带你逛逛商会吧,要来吗?”缘安双手搭在走廊的护栏,俯身张望下方来回行走的人们,面带笑容。
她在分享自己的喜悦。
阳光覆盖她半边身体,雪白的长发有些许随风飘起,白的发光,亮的晃眼。
如果能像这样安逸的生活就好了,他现在…也许并不再那么向往自由,和外面的世界。
他太贪心了,所以,他才会遗憾。
他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
见洛栗一直没有说话,缘安扭过脑袋,一双饱含光泽的红瞳始终如同那清澈见底的湖水一般纯净,波光粼粼,湖底之下还藏着些许狡黠。
缘安眯起眼微笑,伸出手,再一次,愉悦的问了一遍。
“要来吗?”
洛栗牵住她的手心,轻轻的握住,嫩滑又温暖。
“当然,求之不得。”
维鲁商会上下高四层,从四楼到三楼是六边形的环式阶梯,九阶一坎,共有十二道坎,每一道坎的墙面上都刻有天马行空的传奇故事。
大多都是地方传奇,至少洛栗对其没所见闻,反倒是楼梯的设计勾起他的兴致。
从一楼到三楼是一条直通的长梯,九阶三十六坎贯通到底。
毫无疑问,它的原型是圣域那条通神之路——登神长阶,赫尔莫斯也有类似的作品。
当抱以最炽热之心,走最坚定之路,点燃最纯粹之火。
求神者,应灯火永驻。
这恐怕也是维鲁·亚修最初的信念。
两人就这样慢幽幽的观赏,一个描绘,一个倾听,光下个楼都花上了十来分钟。
缘安兴致高涨,丝毫不在意,不停的在给他分享这段时日里听说的风兰往事,患有癔症的海妖,深夜游荡的吸血鬼,大帆船中的钢琴家,各式各样。
洛栗就更不在意了。
他就听呗,反正缘安的手软软的,捏起来也很是舒服。
只是周围人时不时传来的打量的目光让他不太舒服,准确说,是不太自然。
就要牵就要牵,气死你们。
虽是这么想,但洛栗还是顶着缘安脑袋上那大大的疑惑,松开了手。
“那个,有点热。”
说完,洛栗还摊开手掌,有细微的汗水在掌心留下痕迹,试图以此证明自己的理由足够充分。
缘安没有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很好,目光更多了,还是审视的目光。
“呵,不是男人。”
洛栗感觉好像有人在骂他,扭头看过去却只有个孤零零的公告牌立在那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公会近期的工作任务,但每一项后面都打上了勾或叉。
所有工作都结束了,所以要开派对是吧,真是平凡而又惬意。
如果周围不这么安静,只有些低沉的交流声,众人的脸上没有夹杂点点忧愁的话,他还真就信了。
劈柴手都还带人在四处巡查站岗。
哪怕是自己这个没来两天的人都能察觉出异常,这股不停弥漫在空气中的萧条感…也对,应该说没有异常才奇怪,他们和自己的区别,只是他们不知情而已。
但骑兵他们知道。
所以,商会要准备永远关门了。
在第三层向下看,隐约能看见一层和二层的部分地方。
前天夜里还感到有些奇怪,这里并不像乔治和约翰之前所说的那样繁华,再到今天,楼下已经空的差不多了。
但忙碌着的员工并不少,仔细看还有不少像彩球绸带之类的装饰品挂在墙面,显然是当做派对的会场了,洛栗还看见了不久前那位小胡子正在台上孜孜不倦的发言。
绝对是早有预谋的,不是临时起意。
“还真要开派对,我还以为只是调侃。”
洛栗感到不解,有这种时间不如早点跑路,或是支援正在第三区的一行人,他们可能时刻都在面临危险处境。
一边在厮杀,一边在玩乐?
太荒谬了。
“毕竟,是这座城的节日到了。”缘安也不太理解,但还是试着理解。
“要不要下去看看?”她放慢步伐,询问道。
洛栗随口同意,跟紧缘安的脚步下楼。
“记得前天晚上我说,你们也见不了几次吧。”
“嗯,能多活一日算一日嘛。”
“呸呸呸,不吉利,我的意思是商会准备搬迁了,准备未来在契多重建,重新开张,还说愿意给我最高级别的特惠!”缘安出言打断了洛栗的丧气话。
“是吗?不过这些事我不在乎。”洛栗敷衍回应。
“我的意思是……结束也可以是一段新的开始,相信一切都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别开玩笑了,少了维鲁·亚修的维鲁商会,还会是维鲁商会吗?”洛栗不由得反问道。
有太多可以证明的东西摆在自己的眼前,让他发生了疑问。
比如乔治言语眼神中呼之欲出的钦佩。
比如那节早已废弃的车厢,上面数之不尽的刻痕,岁月的痕迹,来回的光影回答了自己不想了解的问题。
最早是维鲁·亚修独自一人开始钻研技术,期间上百次大大小小的失败似乎并没能让他气馁,他估计还为此自学了炼金术,那连初学者都不如的蹩脚创造术遍布整节车厢,时隔多年依旧没能散尽。
就结果而言,维鲁成功了,他成功的结识了,感动了风兰的炼金术师们。
为何会如此的执着呢,或许是因为走出了风兰,见到了太多让他瞠目结舌的新事物,让他明白,世界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样子,洛栗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从那一刻开始,风兰不再原始。
也正因如此,这座城市在短短十多年里发生了巨大改变,有好的,有坏的……祈福的红绳和彩羽只有巷尾的老旧店铺中才能寻到,情侣交换的庆典服也早就在角落里落满灰尘,鲜有人问津,风浪节的意义随时间慢慢被抹去,变成三年一次的潮涨潮汐。
但相对的,只有常走夜路的人才会明白霓虹灯带来的安全感。
新旧知识的交替和传播,艺术的熏陶,交易的便利,交通的便捷……时代总是在向前的,它变得越来越快,直到抵达临界点。
夹杂在时代的浪潮里,人们会失去很多,也会得到很多,在平和中激流勇进,又在喧嚣中寻求安宁……但不论如何,这都是风兰人的生活。
风兰需要维鲁商会,维鲁商会也需要风兰。
那么契多呢,契多需要吗?
再比如,自己印象里的维鲁·亚修…不,应该叫一声大冒险家才对,那可是早年间在赫尔莫斯老生常谈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