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梦中虚无（1 / 2）

说起来，离上一次真正的睡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是一个月前吗？

或许并不是。

因为自己并没能回到这个地方。

在这里，天空是倒悬的海，没有太阳和月亮，地面之下，则是纯黑的虚无。

如今洛栗便站在这片虚无之上，这里没有路，用他现在的话说，踩着的地面就是类似空气墙一样的东西。

他的思想也不纯粹了，也许正是如此，这里也变得不再纯粹。

这里是梦境。

“好久不见。”洛栗蹲下身子，对下方的虚无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良久后，虚无中被撕开一道口子，慢慢一颗灰蒙蒙的气泡浮了出来，缓缓升到洛栗身边，随后破裂开来，发出混沌又模糊的声音。

“好久不见……似乎是段很漫长的日子。”

是啊，是段相当漫长的日子……

从他身后那一排排建筑群就能够看出来。

毕竟足足有近十六年了，他不再是那个山谷间无拘无束的少年。

“作为这段漫长时光的补偿，给你讲点故事吧。”洛栗罕见的嬉笑。

“是这些年的经历吗……”又一颗气泡在他身旁破裂。

“哈哈，还是你懂我啊。”

果然，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真正的敞开心扉，不再被那层层身份给束缚自我。

洛栗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是普通人。

第一次睁开眼是在坠灵山谷那颗古树的顶端，那时的他对一切都感到好奇，新鲜，惊奇的感受着所谓生命的喜悦，在树顶欢腾的奔跑。

然后他就摔了下去。

这棵树可真高啊，那时的洛栗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直到他狠狠的砸落在地面。

第二次睁开眼睛，洛栗便有点记不清之前的事了，只记得这片山谷在无休止的变化。

而自己能够适应这里，他没有父母，一切学习全都靠无师自通。

语言，文化，自然意志，他一点不像未开化的野人。

没有学过字，但他能够理解这世间任何一种语言，他还能与动物对话，和草木交流。

因此这座山谷困不住他，对他而言，难住他的是那两百多里的山路，就算如此，他也数次离开过这里，最远的一次足足跑到了风兰。

而平日里，哪怕真有无法理解的事物，在梦境里，虚无也会带来真知。

毕竟那时候，他每隔几天就会好好睡上一觉，在梦中有着和现实一模一样的山谷，不同的是，梦里更生动，有死而复生的冒险家，有早已绝迹的古代种，有很多草木虫群中听来的故事在逐渐复苏。

那是不存在于现世的天堂。

偶尔，洛栗也会在天堂中找到七彩光晕的气泡，那里面记载的是他从未听闻的世界。

有山海倒挂的天地，海中是山，山中是海。

有高天之巅的雪原，人迹罕至的云间，帝国与帝国，罪恶的城邦，逆流的海……

有时还会有些看不清面孔的人。

洛栗清晰的记得每一颗七彩气泡中的世界。

那可能是虚无的过去，它是这么说的。

洛栗把他们统称为——外面的世界。

他也想看看世界，因此他才跟上死灵法师的步伐，真正走出了这座山谷，离开这片南方。

从此之后，他再没有睡过觉。

时隔十六年，当洛栗如今再一次踏足这片梦境，已然不再是天堂。

它是死寂的城，空荡无人的城，而山谷，则成了故乡。

在踏入城关的一瞬间，车水马龙的世界呈现在他的眼前，洛栗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陌生。

浮夸的传言总会让听者认为故事的主角是多么的一帆风顺，他们只在结局处向往，闭闭眼睛就将沿途路上的艰难险阻尽数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