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陡生变故(1 / 2)
这最后一位没有下葬的弟子名叫段诚。
他自幼便是孤儿,家中养着一个老祖母,现在也有快八十岁了。
也不知此后有谁照顾。
石成非听赵员外介绍一番,大概知道了情形。
他也记得那是个瘦弱青年,畏畏缩缩。
听闻段诚此前便是佃户,常被欺压。
后来拼死通过测验,加入了赵府。
但即便拜了师傅,赵府子弟乌泱泱一片,无亲无故,亦无伙伴,在赵府时常被欺侮。
因此此前赵府子弟追攻自己时,他为了争个出头,发了狠命,主动抢在前面。
然后被急于逃命的自己一拳抡中。
等他逃走,剩余弟子才扶起段诚,见他已然惨死,并且双眼大睁,中有愤恨神色。
“死不瞑目啊……也是可怜之人。”石成非判断道。
他同老祖母住在城外郊野之中,在一片深山之中。
等众人走到,天色渐渐晦暗。
这山岭陡峭偏僻,土壤偏少,光秃秃多是石头。
因此住在附近的人本来就少。
沿途走来,更遇不到半个人。
走到山脚,赵员外说怕众人吓到担惊受怕、没见过场面的老祖母,便叫闲人都回去了。
只剩他、郭氏夫妇以及李道人随石成非前行。
走了一段,天色更加晦阴,空气也闷热潮湿。
路边有些腐烂的气味。众人停步,左右查看。
却在山路边见到一具干瘪瘪的牛尸,烂在泥土里。
“奇怪,这看上去像是耕牛。”
石成非颇感奇怪。
这具耕牛尸体,看上去岁数也不大,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
一般来说,这样一头耕牛,都是农里人家的顶梁之柱,价值不菲。
即便失足摔死在外,那也要将尸体抬回。
皮肉骨头,都是有用之物,怎么也能换回一点损失。
但此时见这耕牛尸体,皮肤干瘪,腹部深深凹陷下去,就像被吸干血了一般。
但是血肉尽皆完好,只是被野外蚊虫蚂蚁分食,在慢慢腐烂。
李道人用拂尘撇开散发着恶臭的蚊虫,说道:
“这可能是段诚家的耕牛。他死后家只剩一个老祖母,这牛自己半夜跑出,失足跌死,老祖母自然无力寻回。”
再往上走,尸臭挥之不去,混在潮湿空气里,黏在人的身上。
众人都捏了鼻子,好不容易走到一处平坦腹地。
转过一棵桃树,见到一个破旧屋子。屋身敷了泥巴,屋顶结了蓬草,看上去摇摇欲坠。
忽然听到一阵阵细细的女人哭声。
几人左右张望,不见到有人。找了一圈,却在房屋后面,几处碎石垒成的坟墓边上,看到个枯瘦矮小的老人。
她也不是在哭,更接近低声哀嚎。
神情姿态,显得麻木不仁,失去了生机。一双眼里,干涸无物,倒像是哭得瞎了。
石成非上前搭话,她似乎听不见,并不理睬。
“她孙子不是还未下葬,怎么在这里哭?”郭武师颇觉得烦躁。
宁二娘上前贴着老人耳边说话,也叫不起来,只能猜测道:
“想必她受不了丧孙之痛,不愿待在屋内。来这里寻老伴儿子,找些宽慰。”
石成非抿了嘴,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天色晦阴,老人哀嚎,让每个人都心头烦闷。
但没奈何,只能自己去屋内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