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同之胆（1 / 1）

旭日悄悄升起，东方的天空霞光尽染无余。仿佛不忍看到眼前悲惨的一幕，轻轻扯过一片云彩遮在眼前。遮住了脸庞，也遮住了万道霞光，大地顿时黯淡了许多。

陈晟废了不少功夫，总算找了块干净的土地，随意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活下来的大明将士，大多没有陈晟这般讲究，他们要么席地而坐，或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和那些死去的同伴没有任何区别。

方圆不过一两平方公里的战场上，尸横枕籍，横七竖八躺满尸体。除了服饰不同，其他都是一模一样。寨南河中也飘满了尸体，顺着流动的河水，慢慢向下游飘去。

高兴却没闲着，他正指挥着俘虏的清军和民夫打扫战场。抬走受伤的将士，将阵亡将士的遗体放在一起。而那些没有参战的将士则一个个割下那些死亡清军的首级，而后将尸体抛入河中，任其流入海中。陈晟本想阻止这些，可他即使有体外骨骼的支持，也因长时间激烈的厮杀，累的实在没有力气。

寒烟早已经跑出大寨，一边侍候着陈晟饮用温水，一边检查陈晟身上有无受伤之处。

余长生晃晃悠悠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陈晟面前，悲伤说道：“神君，白昌国死了。”

陈晟点点头，并未说话。白昌国死时，他看得清清楚楚。部队合围后，清军左冲右突，妄图冲杀出去。大同军本来就战力薄弱，加上新补充进其他镇的散兵较多。在清军的攻击下，很快就混乱起来，清军顺势前冲，眼看就要突出包围。

白昌国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倒没有冲杀在前，居中调度指挥。一看势头不对，白昌国再也呆不住了。大喝一声：“是爷们的就跟爷爷往前冲，大同兵不是孬种！”说罢就带着百余位敢战将士冲到前面，将清军疯狂的势头为之一滞。

大同兵见自己的将领如此拼命，顿时也都来了血性，呐喊着“大同军不是孬种”的口号冲了上去，加之高兴率援兵及时赶到，硬是将清军进攻的势头压了回去。只是白昌国等人已经杀入清兵的阵列当中，被清军包围起来。白昌国和百余将士终因寡不敌众，全部战死于敌阵之中。

回想起白昌国临死之前的景象，陈晟眼前蒙上一层薄雾。长叹一声，对余长生说道：“你去和高兴说说，白昌国和那百余名将士的尸体单独摆放，我要为他们单独另立牌位。”

余长生应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去了。寒烟轻叹一声说道：“神君，此一战我军阵亡将士恐怕不下五千，活着的将士大多个个带伤，他们都是英勇无畏的将士。为何神君要为他们单独另立牌位？”

陈晟看了看寒烟迷惑的眼神，过了好一阵才说道：“因为经此一战，大同军不再是以往的大同军。而白昌国他们就是引起大同军蜕变的始作俑者。”

寒烟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将要伴随终生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浑身上下都是血污。想起自己在寨墙上观战时，若不是这个男人一次次奋不顾身地杀入重围，将清军军阵一段段割裂开来，恐怕不知还要死上多少人，或许能不能困住清军都难以肯定。

多少心惊胆战的将士见到自己神君的英勇无畏，才不惧生死地追随在后；多少欲逃的将士见到自己神君的忘我拼杀，才重新返身与清军奋死拼搏。自己这个男人才是改变这支军队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男人改变了这支明军。

想到这里，寒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俏脸贴在陈晟沾满血污的后背，忘情地拥住这个令自己沉迷得不可自拔的男人。直到陈晟转过身来，为她拭去脸上的血污，寒烟这才惊醒过来，红着俏脸赶忙坐直身子掩饰问道：“不知神君准备为白将军他们如何题词？”

陈晟瞪了寒烟一眼，吓得寒烟连忙闭上嘴巴，以为自己问的太多。却不料陈晟说道：“你已经明白我的身份，又是我的女人，就不要一口一个神君。若是不好意思，就称呼我为将军吧！”

见寒烟甜甜答应下来。陈晟宠爱的脸色重新沉重起来，过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至于白昌国他们的牌匾，我准备为他们题上‘大同之胆’四个字，也好慰藉他们在天之灵。”

……

椵木冲堡，霞光万丈，层林尽染，水光波金，鱼儿潜游，好一幅美丽山水图画。杨大郎站在寨堡墙上，却是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这美丽景色，右手在城墙上一个劲地捶打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将焦躁的心情赶走。万丹伟征则是背负双手，焦急地在城门楼前来回徘徊。只有哮天凝视着远处弘螺山秀丽景色，深深地为这种后世难得再见的美丽景致所陶醉。

“哮天神君，西路鞑子还需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呀？”杨大郎再次问道。

“是啊！神君，你刚才还说那些鞑子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达。现在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怎么还不见鞑子的踪影？”万丹伟征停下脚步，也跟着问道。

没错，确实是万丹伟征。这厮昨夜出城和杨大郎这群“真鞑子”去理论的时候，却被杨大郎这群鞑子用刀架在脖颈上，逼着开了城门。进了城后后，哮天和杨大郎就向他泄露了真实身份，同时招呼埋伏在东岸的两千骑兵也进了城。

万丹伟征又惊又怒，惊的是高桥大营被明军攻破多时，他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而且他们的鞑子头锡翰也被明军杀死了。怒的是这些明军居然用冒充鞑子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他，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只是落在明军手中，再怒又有何用。大丈夫死则死矣，死即举大名尔。万丹伟征起初很是不配合。只是杨大郎用他手下的性命为要挟，又许以战后将放他们全部回家后，万丹伟征终于心动了。

后来两人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协议。万丹伟征协助他们消灭西路清军，但是明军必须要分五百披甲奴或阿哈给他，并且西路清军虏掠的财物也要分给他们两成。万丹伟征要求并不太高，合作协议很快达成，双方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