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第两百八十三章自由奢华的汴梁13(1 / 2)
白玉堂怒气冲冲, 手一扬,背后的大刀就已经抽了出来,指着说书的老头道,“呔, 那个说书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给我重新说, 是我锦毛鼠白玉堂厉害, 还是展昭那猫儿厉害?!”
说书的老者六十几岁, 在勾栏瓦舍也混迹很多年,对于看人, 自诩还有几分本事, 当下也不怵, 谄媚笑道, “五爷,白五爷,您别着急啊!我就是那么一说, 博个眼球,其实在小老儿心里,还是您白五爷更加出彩。”
“是吗?”白玉堂冷笑,“那你且说说, 五爷我哪里出彩?”
“这……”老头为难。
“哼,我看你不见点血, 就不会说话, ”白玉堂拍杆而起,一个翻身,直接飞到舞台上, 坐在了说书人前面的案几上,“今天你要是不说个所以然来,五爷我决不罢休。”
“这这这……”老头也慌了,拿着惊木慌乱的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对他拼命使眼色,“白五爷是何许人也,让你说就说。”
“就是就是,”下面的观众起哄,他们最爱这种热闹了,相比规规矩矩地说书,还是有人挑事最有意思。
要是其他江湖人,他们早就跑了,偏偏这是白五爷。
江湖上流传着白五爷做过的几桩好事,大伙心里清楚,他就是脾气暴躁一点,性格骄纵一点,为人还是相当仗义的。
比如两年前的钱塘县,出了一起强抢民女的案子。
有一户农家女儿长得貌美,被当地地主家儿子看上,要纳回去当第二十房小妾。
为了如愿,他就设计让老汉大冬天掉入冰窟窿,为了看病,老汉家里把积蓄花光了,田地卖了,依然不够。
且原来那大夫也被地主儿子买通,开着太平方,让人吃不死,也治不好,只能一直拖着。
后来家里的钱用完了,女儿只能去借,这时地主儿子出现了,借给她五两银子。
结果一个月后,利息直接涨到了三百两,一个月利息三百两,这简直比高利贷还高利贷。
农户家当然还不起,地主儿子就带着人强行把老汉的女儿抢走,说是抵消利息。
正好当时白玉堂路过,遇上了这不平事,直接帮忙还上了那三百零五两,拿回了借条。
这还不够,五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坏人,他直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给地主儿子下了一剂毒药。
这种毒药不致命,但相当疼痛难忍,经大夫诊断,需要极其珍贵的药材养着,什么人参鹿茸,越珍贵越好。
地主在本地虽然是个人物,但到了州府,却也只是普通的人家。
而那些药材都不便宜,很快地主家就被拖垮了,地也卖了,房子也卖了,最后三百两银子也被白五爷拿了回去。
地主家一无所有,彻底从地主阶级,变成了穷光蛋,沦落到乞讨为生。
而原本被他们欺压过的人家,一个个全都冒了出来,见一次打一次,他们不得不躲起来,后来乞讨去了外地,不知所终。
这事白五爷做的相当漂亮,相比要了他们的命,当然还是痛苦的活着更能让他们痛苦。
至于那个拿钱办事的庸医,也被白五爷砍掉了行医施针的手,从此再也不能当大夫赚钱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像这种行侠仗义之举,白五爷做了不少,加上他俊秀华美,风度翩然,名声自然传出来了,说起来也是说书人嘴里,最好的素材之一。
只不过这里是在开封,要说开封顶流第一把交椅,那还得是御猫展昭。
自从三年前,展昭出现在开封,随侍在包大人身边,又被封为正四品带刀侍卫,就经常出现在开封的大街小巷,俗称巡街。
俊美的长相,温文尔雅的作风,以及对救助之人温和和煦的笑容,让所有汴梁百姓,都有了充足的安全感。
每次展昭巡街,他们都要带着一堆东西围上去,东家想送鸡蛋,西家要送水果,不为别的,就单纯喜欢而已,想要让展昭尝尝自家的东西。
虽然展昭从来不收,即便耐不住热情收了,也会给钱,而且是双倍的给。
弄到最后,他们不是送礼物的,反倒是向展昭推销自家产品的。
而那段时间,开封府的后厨都不需要采买了,光展昭巡街带回来的,就够开封府一天的消耗了。
可这样一来,展昭当个四品侍卫,不仅没有赚钱,反倒倒贴钱。
宋朝官员福利丰厚,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待遇都相当好。
展昭这个四品侍卫是皇帝亲封的,拿的是四品中第一等的俸禄,相当于四品文官的最高工资。
他每月有一百八十贯,一贯一千文,也就是差不多一两。
也就是说,展昭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一百八十两,但这只是基本工资。
除了这些,春冬衣服各赐绫罗绸缎10匹,绢布10匹,棉60两,粮食50石,仆役的衣服按30人算,柴草100束,碳1000枰,盐2石。
对了,酒,茶,厨料都有补贴,甚至是喂马的草料,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补贴。
对了,还有职田,各级官员都会分配职业田,他们可以雇佣佃户耕种,取得的收益是他们自己的,等到卸任才会归还。
而展昭作为四品的职田,有十六顷,相当于一千六百亩,当然了,不在汴京附近,而是比较偏远的地区。
但这足可见官员的富贵,展昭不是那爱乱花的,各项福利也学着包大人,贴补给了开封府其他人。
开封府上下好几百人,像包拯和展昭这种有品级的,不过寥寥数人,大部分是吏和衙役。
大宋对官员好不错,但对吏和衙役,就相当苛刻了,工钱并不高。
当然了,相比其他朝代,已经能养家糊口了,只不过这和他们要做的工作,危险系数和工作强度成反比。
尤其是开封府内,因为包拯的到来,工作内容直线上升,不仅要日常巡街,还得处理一个又一个报案,更是少不得到处奔波查探。
这期间可能会遇到危险,也可能得罪一些人。
如果没有提高待遇,短时间内可能还有积极性,但长期绝对受不了。
因此包大人的俸禄大半都贴补给了府衙,用来给这些下面办事的人奖励。
包大人这么做,其他人当然也有样学样,从公孙先生,到展昭,到四大校尉莫不是如此。
不过,包拯是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他认为展昭等人还年轻,以后需要养家,实不该和自己一样,把钱都花光,还得顾虑一下自己的小家。
于是他规定,那些布帛,粮食,炭火留下,反正一个个都是单身汉,又全都住在开封府衙,带回去也是积压放着,那不如就直接用掉。
至于俸禄,他们则拿回去,自己攒老婆本。
在开封,这些钱使能他们过的很好,一家都吃穿不愁,但有一点,买不起房子。
现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都要好几千贯,而且是地方比较偏远的外城,按照展昭的俸禄,得不吃不喝攒三四年。
关键还只能是三四间房的那种,和展昭四品带刀侍卫的身份严重不符。
当然了,展昭不靠这个,他老家还有产业,拿个一万贯出来,也不是大问题。
而四大校尉在来投奔之前,其实当土匪攒了一些钱,不过他们解散寨子的时候,把钱都分下去了,以至于四人算是一穷二白来投靠的。
而他们是六品,别看和展昭只相差四阶,其实俸禄天差地别,六品属于低阶军官,而四品是中阶,差一点就可以成为高级官员。
王朝四人的俸禄,几乎是展昭的一半,也就是不到一百两,他们想买一个不错的院子,那确实是要攒上五六年的。
偏偏他们大手大脚惯了,有钱了就爱喝酒,或者购买一些价格高昂的武器,以至于四人工作了这么久,都没攒下什么钱。
当然,展昭不一样,他自己倒是不花,架不住时常接济这个,帮助那个。
另外那些热情的百姓给他送东西,他往往事后要付双倍的钱。
因此,他的俸禄是最早花没的,还没到月中,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开始的两年,一直如此。
后来还是公孙先生看不下去,对外说展昭要攒老婆本,要省钱,并让后厨的大婶们放出话去,百姓们的热情才消减,不再趁展昭巡街,送这个送那个。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展昭在开封是相当受欢迎的,绝对比那些瓦子里的顶流,还让人津津乐道。
而这些说书的唱戏的,最机灵不过,知道百姓们爱看什么,爱听什么,也就是时常讲包大人破案的故事。
每每说到展昭大杀四方,观众一片叫好,还会要求多讲一些。
这样一来,展昭的名声越发好,大家越发喜爱。
在这样的追捧下,要是说书人敢说展昭比不上白玉堂,那他今晚岂不是下不了台?
因为一离开瓦子,肯定会被百姓们围起来群殴。
这些来找乐子的人,可不管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他们也爱听展昭的光辉事迹,但见说书人倒霉,也爱跟着起哄。
尤其威胁人的,是白玉堂这样的翩翩侠客,就更叫他们激动了。
宋人爱美,不仅爱好打扮自己,也爱看长相好的其他人,这种风气从官家蔓延到士大夫阶层,再从读书人蔓延到百姓当中。
他们会因为展昭长得好,而对他与四大校尉区别对待,当然也会因为白玉堂长得好,而觉得他闹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他们还想要多看一会儿,于是相当起劲。
说书人相当无奈,自己是进不得,退不得。
倒不是他不会说,嘴皮子利索的很,吹捧一个白玉堂,那绝对不在话下。
但吹捧的同时,还要拉踩展昭,那他以后就不用混了,因为当百姓们知道,他说过展昭的坏话,以后他每次上台,都会被人喝倒彩。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彩一棚瓦子就有这么一位,想着吸引眼球,于是使劲贬低展护卫,现在人都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窝着。
没次他想上台,都被观众们轰下来,最后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
有了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说书人是不敢的。
然而棚子的管事,一点也不管他,说书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里一个劲儿念佛,就希望发生点什么,引走这位白五侠的注意。
或许他太过急迫的心理,被菩萨听见了,还真就出事了。
一声尖叫从隔壁的戏院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玉堂武功好,第一时间从嘈杂的声音中,分辨出“死人了,杀人了”等字样。
他顾不得威逼说书人了,一个纵身跳上了说书楼,然后直接从屋顶翻到隔壁。
苏叶也听到了,施施然站起来,从早就发现的角门出去,推开门就是隔壁的院子。
这里因为是瓦子聚集区,一栋楼挨着一栋楼,颇为密集,听书楼和戏楼更是院墙相连,中间只一扇角门隔开,其实后台人员可以互相串场。
这是因为前面的观众比较多,工作人员要有事,从前面表演区窜出去实在不好看,可后面也空不出地方来修巷子,因此只能把每个后院相连,白天是不上锁的,等到凌晨所有的表演结束,中间的门才会被锁起来。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听书楼这边的锁并没有打开,可能是管事的忙忘了。
听到尖叫声,大家都好奇,催着管事立刻去开门。
管事找了找钥匙,发现不在身上,当即去后台存放钥匙的地方拿。
在这期间,苏叶已经直接开了锁,打开院门的一瞬间,就看到戏楼后院乱糟糟的,许多人惊慌的往另一边的角门跑。
再过去是一家女子相扑馆,门大开着。
很多人从那边跑了,但因为拥挤,有人注意到这边,直直冲了过来。
苏叶啪得一声阖上门,并手指一弹,把对面的门也关上了。
“你干什么?快让我们走,这里杀人了。”
“对啊对啊,死人了,好可怕。”
苏叶冷冷扫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把手放在墙壁上,瞬间印出一个深深的手掌印,“还跑吗?”
所有人一个激灵,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跑了,绝对不跑了。
“很好,所有人排好队,给我老老实实坐着,”苏叶示意他们,回到前院的位置上去。
因为发现死人的第一时间,戏楼老板就吩咐人关掉了前面进出的门,然而他忘了后院还有通道,被戏班子的人钻了空子,带人跑了出去。
而观众眼尖,也想着跟着跑,被苏叶一把拦下。
至于那些率先跑出去的,不一会儿,白玉堂拎着三个人的衣领,把人拽了回来。
他是最先抵达的,看到有人要跑,第一反应是轻功追上,把人抓回来。
因为动作快过大脑,他甚至没想起来还有其他人也会跑。
好在苏叶来得及时,把所有人都拦下了,包括白玉堂抓住的那三人,就是今天全部在戏楼的人。
白玉堂把三人扔在地上,“你们跑什么?说,是不是你们杀的人,所以才要逃跑?”
“大侠饶命啊,真的不是我们做的。”其中一个行头打扮的,立刻道。
“是是是,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跑什么?我看就是你们,”白玉堂不相信,觉得他们的嫌疑很大。
“我们是去开封府报案的,死的是我们花旦,要叫开封府的人来调查。”行头立刻道。
“对对对,我们要去开封府报案,”旁边的人立刻附和。
白玉堂一时间分不清,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见他们脸色不像说谎,可又觉得他们反应太快了,一出事立刻去报案,这反应速度未免太惊人了。
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好在三人面上打量来打量去。
这时,苏叶已经把在场所有人都观察了一遍,包括白玉堂拎回来的那三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去了戏楼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