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镇东都护府（6）（1 / 1）

午后时分，我们三千人行进在山谷中。这里是天白山的另一个支脉，虽然山坡舒缓，但也是树木参天。道路并不宽，而且两旁灌木丛生，不时惊起鸟兽来。这条路直通德昌城，不过五十里地，往北十里就是松江。原本打算沿着江岸往西走，但顾虑铁汉国，所以我们还是选择了分路前往，简达率领二千骑兵走江岸大道，我们走这条小路。

我们只有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卢番在前面开道，队伍行进并不是很快。山间凉风习习，走起来倒也舒爽。我们没有太多言语，只是匆匆赶路。

忽然，有人来报，在右侧山坡发现不少骑兵在悄悄跟随。徐荆阳冷静地让再去打探，不多时，来人禀告说是铁汉国的骑兵，而且，左侧山上也有骑兵。

我一时茫然，看一眼徐荆阳，低声道：“这里怎么会有汉军？”徐荆阳沉思片刻，道：“这里是群山，松江在这附近，江面变窄，想必是他们偷偷渡江而来！”我道：“那简达会怎么样？”徐荆阳道：“我猜这里的汉军不会很多，山高林密，骑兵不好行进，唯一担心的，是前面山谷尽头，一马平川。”我微微一笑，道：“既然到这里了，就不要再想着别的。继续前进吧！”徐荆阳笑道：“殿下是越发自信了！”

继而传令下去，各军加速前行，大声鼓噪，注意警戒。同时，要求步兵分批在附近砍伐树木枝条，人人手中都要有一根。我虽不解其意，也亲自弄了一根。

行进数里，树木渐稀，已经能听到两边人马的喧哗声，谷口近了，卢番人马却渐渐停了下来。我催马向前，卢番用马鞭指指前方，我定睛一看，谷口黑压压聚集了不少骑兵，看那旗号，是那铁汉军马，大概有五六千人。而两边山坡上的骑兵也纷纷奔往铁汉军，人数果然很少，原是哨马。

对方列好了阵势，耀武扬威地挥动着旗帜。我忽然感到一丝凉意，心头盘算着对方骑兵众多，冲突起来，我们胜算不大。徐荆阳驱马来到我身边，道：“殿下，如今形势不得不战，退回去，他们骑兵会撵得我们无处可逃，我看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阵势很乱，如果殷离虎说的是实话，那么汉军就是外强中干，我们杀出去，或许可活！”

我说了声好，徐荆阳已经大声喊道：“卢番，你向来自诩英雄无敌，今天是你扬名之日，可速领五百骑兵，冲突向前，务必冲乱对方！”卢番意气风发，大喊一声，挥动大刀，屈兀通早已经敲响战鼓，那卢番暴喝一声，领着五百骑兵冲了出去。

徐荆阳又下令步军把树枝迅速聚集起来，扎成鹿角，弓箭手，盾牌手、长枪手火速向前，如此一来，我军迅速搭起壁垒。平地作战，骑兵必然胜过步军，来回围杀，无险可守，当然死路一条。我不禁对徐荆阳刮目相看，却见前方汉军，已是一片大乱。卢番如下山猛虎，五百儿郎拼死搏杀。汉军原本轻视我们，以为我们会寻机逃走，没料想我们主动冲击，卢番连连大呼姓名，手下军士更是大声应和。屈兀通战鼓阵阵，这五六千汉军一时混乱不堪，各自为战。

半个时辰之后，卢番人马冲出汉军，回奔这里，鲜有死伤，我不禁大喜，三千人更是士气大振。汉军忽然疯了一样，纵马向我们冲来，弓箭手早已经准备好，一声令下，漫天箭矢射向汉军，汉军人仰马翻不计其数。有冲过来的，我军鹿角在前，汉军马匹逡巡不前，被阵中长枪手捅个正着。汉军纷纷后撤，双方僵持下来。徐荆阳又让人马高呼：大宋十万大军即刻到达，大家努力杀敌！

汉军闻听更是踌躇不前，进而旗帜杂乱起来，宋军却是军威大振，人人踊跃。徐荆阳见状，对卢番道：“能否再战？”卢番呵呵一笑，看我一眼道：“有何不敢！”一声大喝，又冲出军阵。屈兀通见状，抱拳道：“兀通要去杀个痛快！”说罢，舞动双戟催马向前。我热血沸腾，拔出剑来，大喝一声：“将士们，随我一起杀出去！”

战鼓咚咚作响，一千骑兵一阵风一样冲向汉军，步军也跟着往前冲，卢番、屈兀通更像是猛虎一样，左右冲杀，汉军大乱，自相践踏无数，早已无心恋战，纷纷后撤。我们一鼓作气，追了二十多里，半途遇到简达的两千骑兵，从斜刺里截杀，直杀得汉军溃败逃脱，死伤无数，马匹兵器散落一地，俘获一千余人，领兵主将刘倧被俘。审问之后，才知道他们偷偷过江，想要偷袭德昌城。不料哨探遇到我的人马，原本欺负我们人少，想要围杀我们，不意却被我军杀得大败，更想不到我在军中。

天色将晚，所有人马在谷口扎营下寨。各处欢声笑语不断，大家打了一个胜仗非常高兴，对徐荆阳赞不绝口。徐荆阳却很冷静，说德昌城近在咫尺，可以派人前往沟通。对于铁汉国俘虏，我想想，决定放了他们过江。众人不解，我笑道：“铁汉国毕竟有实力，又有额特人在背后撑腰。如果我们直接对其宣战，虽然不怕打不赢，但大宋刚刚建国，北方需要稳定，暂且这样吧！”

徐荆阳点点头，说：“江边防卫一定要加强，简达将军，那里暂时交给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刚刚醒来，徐荆阳便来见我，喜气洋洋说：“殿下，铁汉国刘恭在营门口恭候！李锋将军的人马已经到了，更重要的是宗那回来了！”

我大喜，急忙先让乔宗那进来，乔宗那依旧老样子，人却胖了许多。他要施礼，我一把抱住他，道：“宗那，你可回来了，我以为见不到你啦！”乔宗那大笑，说：“宗那命硬，虽然被困在德昌城，但天天喝酒吃肉，日子过得潇洒！仲王和徐先生也变胖了！”三人大笑。

“怎么样？德昌形势如何？”徐荆阳问道。

乔宗那道：“开始时，女直人拿我们不当回事，但也算礼遇，后来，铁汉国突然发兵，占去他们在松江北面的土地，他们有些急了。而铁汉国马上过江，攻打双城，他们打了几仗，吃了不少亏。铁汉国对他们一向心狠手辣，女直部担心被灭族亡种，想到了我们的好处，对我越来越客气。我本来想早点回来复命，但铁汉国围住了四周，若不是昨天你们打败他们，怕是这里都来不了。”

我不觉大笑，徐荆阳道：“时势所迫，未必会是真心归顺。不过，既然上天给了我们机会，我们也不能白白浪费。”乔宗那点点头，说：“女直人重情面，轻财物，所以，我们以礼相待，将心比心，视他们为一家人，他们慢慢会接受我们的。”我大为赞同道：“天下本来是一家，我们行兵打仗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天下一家。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火速进军，先解德昌之围，再收复双城，然后大大方方把这些地方交还女直部。”

徐荆阳和乔宗那大笑，说：“铁汉国刘恭就在外边，准备见您呢！”我方才想起，连忙道：“快快请进来！”

刘恭见我客气了许多，而且带来一些礼物，大家落座后，我打趣道：“刘公子，你来便来，还带什么礼物？”继而说道：“昨天的事是场误会，我们以为是流寇入境，打过之后，才发现是你们的军队。小王很后悔，对于死难的将士深表歉意，被俘将士已经送过江，想必都安全回家了吧！”刘恭淡淡一笑，说：“此番前来，一来谢罪，我们治军不严，这些人无故跑过了江，仲王替我们收拾了，我们深表感谢，回去的士兵，都被代王下令斩了。”

我们吓了一跳，刘恭道：“违抗军令，一律当斩，也是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代王特意嘱咐在下，一定把这件事和仲王殿下说清楚，大汉国重视朋友，违背了道义，大汉国是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