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三千里（10）（1 / 1）

晚宴很丰盛，看得出大家都放松下来。松布不断地和我喝酒，又安排歌舞助兴。屈兀通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握住剑柄。酒宴很晚才散去，我和松布喝得都有些多，大家都是鞍马劳顿，就和松布做别，各自回帐中休息。第二天一早，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头还是有些晕，起身走了几步，耳边忽然传来屈兀通的声音：“仲王昨夜很晚才睡，现在睡得正香，您等会再来吧！”“我有要事见仲王，你别拦着我！”我听出是乔宗那的声音，赶紧喊道：“兀通，让宗那进来！”不久，乔宗那一改往日的慢条斯理，急冲冲来到我的大帐内。

我迎上前去，道：“宗那，总算看到你啦！”乔宗那却一脸急切道：“仲王，您怎么能在这里？”我闻言纳闷，乔宗那道：“真朝新降之地，人心未附，稍有变动，便是大祸。您还是赶紧走吧！”

我哈哈大笑，道：“宗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为人就是信义。既然肯坐在一起喝酒，我就当他们是朋友，是兄弟！”随即讲了昨晚之事，乔宗那迟疑片刻，道：“我自认为我是胆大之人，不想仲王也是大胆啊！”我不觉又笑，说：“宗那才是慷慨之人，深入虎穴，非常人可比！”

吃过早饭，我便与松布告别，看着忙着装载粮食的人们，我不觉满心欢喜。真朝士兵威武地列成排，我想起乔宗那的话，看他一眼道：“真朝勇士骁勇善战，都是草原上的好儿郎！”松布道：“比起您的虎卫军，我们还是差得太远。如今我们是一家人，大王有所差遣，必不辱使命！”随即派延加罗等千人跟我一起走，我指着波光粼粼的松干湖，发誓道：“大宋绝不辜负这松干湖水，亦愿真朝兴旺发达！”松布激动道：“真朝愿为护翼，仲王马鞭所指，真朝永随！”

归来途中，我与乔宗那并马前行，谈及东北诸部事情，乔宗那道：“东北诸部，最大隐患乃是新朝。疆土三千余里，兵多将广，昔日在同江之南。因向往华夏文明，宁为藩属。然华朝动荡，其乘乱占有鸭水以南土地。其达官性贪，任性妄为，虽亲属亦觉冷漠。近闻其主颇好虚名，放权于大臣，恐有变乱。因其兵盛，女直诸部以其为翘首。大宋经营东北，恢复边疆，小臣认为当收复鸭同之地，设置都护府，统率诸部人马，进可攻，退可守。”我连声称赞，道：“真朝已得，需徐徐图之！”

回到梅城之后，我拜乔宗那为军中长史，位在徐荆阳之下。

七月，酷热难当。父皇正式下旨嘉奖了我们，有功之人一一重赏。命我就地修整，待天气转凉，再做调动。随即又让我到安州，设佂东大将军府，我上书设立镇东都护府。父皇同意，乃以我为镇东都护府大都护，负责东北诸部事宜，统领虎卫军及周边诸城兵马。安州隔着鸭水，对面就是新朝的护州。父皇的用意，就是要威慑新朝。自我发兵攻打真朝，新朝的人马经常出没在江边，若不是周泰严加防范，真不好说他们会不会渡过鸭水来。

我领着徐荆阳等人到了安州设府。安州是个美丽的地方，依山傍水，风光秀丽。这里由振威将军英和镇守，他与周国平、关烈都是父皇的结义兄弟，排行老四。父皇年轻时游侠任性，结纳不少人，如今，都成了父皇可以依赖的人。父皇常对大哥和我们三个说，他这几个兄弟，我们一定要像对待父亲一样尊重。英和来过顺宁，我见过一次，那时我还是很小。但他的模样，我还是记得清楚。所以，当我来到这里，英和领着大小官吏出城迎接时，我赶紧下马给他施礼请安，他态度谦和，对我非常的客气，和关烈的霸道、周国平的豪爽极为不同。见我施礼，连忙道：“殿下，您是大将军王，按制度我给您施礼。”

我笑着摆摆手说：“四叔说得哪里话？子英在您面前就是小字辈，您就别客套了！父皇让我来此设立都护府，您可是都护副使呀！”说着，拉着英和的手，一起进城。

安州城门古朴，门楼很高，青石大街光滑发亮，街市上人声鼎沸，看得出非常繁华。英和简单说了城中情况，守军三千，居民八万。因为依山傍水，以贩卖山货和打渔为主。沿着鸭水，修筑了码头和藩篱。

附近的龙虎山上，有前朝修筑的长城。主要目的就是防御东任、女直等部的骚扰。龙虎山东高西低，如龙似虎，蜿蜒在安州城外，俨然天然屏障，鸭水向东南流入大海。

几天之后，我便把镇东都护府府衙建在城东锦山脚下，那里原有一座庙宇，后来破败闲置下来，难得院子中有棵大柳树，山上有股清泉流淌下来，水温颇凉。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就住了进去。英和过意不去，说可以把安州将军府让给我，我笑笑说：“四叔，这里是暂时的，我们有一天是要把镇东都护府设置在鸭水东岸的，那里才是它该去地方！”英和醒悟，道：“仲王大志向，令人佩服！只是这里破败不堪，让为叔于心不忍。”我指着大柳树道：“天气炎热，这山上有清泉，又有柳树遮阴，应该是好地方呀！不像你那里，房子连着房子，树少得可怜！”英和见我态度坚决，只得答应。

英和原是南英国人，算起来也是昔日南英国主英氏远亲。南英国小，国土狭长，辖英州、金州、顺城、石城、天城。本地人口五十万，现任国主英氏原本是海盗出身，天下动荡，英氏借机上岸，夺取天城，自立为帝。江湖人士纷纷投入，建有水师三万。因其财大气粗，招募士兵不惜血本，兵甲十万，皆是外地人，所来将士亦是精悍之人。英氏已有三世，专心于海上经营。现国主名唤英勇，年纪和我差不多，见识非凡，与大海对面的鲁国、齐国交好。对于陆上接壤之国，一概称臣，所以，战乱极少。

英和家世代居住在天城，父亲原本是太守，为官清廉。南英国主英氏以同一姓氏赢得好感，进而登堂入室。英和父亲憨厚，以礼相待，不想这帮人海盗出身，野心难改，竟然占了州郡，自立为王。英和父亲活活气死，而英和也被逼得逃奔他乡。

原本指望召集旧部，替父亲报仇，而英氏财大气粗，渐渐把这些人心都笼络过去，对英和倒是严加防备了。后来英和投奔父皇，被安排在这里为官，一直厉兵秣马，替父报仇。

这个世界其实是很现实的，利益会驱动人们忘记过去，如果今天简单地用过去的人情去衡量他人的亲疏，未免过于幼稚！我能理解英和的心情，谦和的外表之下，内心的怒火每日都在燃烧。但他一直克制自己的情感，安州往南一百里，是鸭水的入海口，岸边是东关，顺着海岸线，出关二十里，便是南英的普宁关，再往西南一百里，就是天城！

我想起徐荆阳当初分析天下形势的情景，南英虽然看上去很小，但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而我面临的是新朝的威胁，正如这缓缓流淌的鸭水，每年秋天都会涨水，不断冲刷堤岸。所以，我不能不把重点放在这边，曾经的华夏土地，往日读《拓地志》时可能是一种画面，如今行走在山山水水间，由衷的亲切感，让你不能不热爱这片土地。

一切都将重新开始，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按照我们的设想，建立镇东都护府，统辖东北诸部。乔宗那早已奉命前往女直部，劝说女直归顺大宋。东任部落昨天派来使者，送来礼物，还笑嘻嘻地偷偷看看我。父皇已经下旨，以舅舅为册封大臣，前往东任部，我亦将前往，迎娶那位英蕊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