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今夜是裴元嗣回来的第二夜,昨夜两人从赵氏处回来之后已经很晚,裴元嗣说他还有些公务要处置,昨夜就没去汀兰馆。
但今夜,沈明淑知道丈夫一定会过来陪她过夜。
她细心装扮,换上一件颜色鲜亮的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褙子,染甲,描眉,涂脂抹粉,然而等收拾完了许久都不见前面有人来报。
沈明淑担心地对周妈妈道“快打发小方儿去都督府看看,大爷怎么还不回来”
汀兰馆的小厮小方儿这就要套马去都督府,与此同时,裴元嗣也到了家。
他今日到家稍晚一些,主要是成嘉帝留了他和内阁的几位阁老在金銮殿议政,前脚刚进了归仁院,汀兰馆那边的小厮和嬷嬷就一遍遍过来打听大爷回来了没有。
裴元嗣脸上呈现出不耐之色,扭头直接进了屋里换衣。
决明挡住小方儿道“大爷刚回来,你回去对夫人说一声,等大爷再歇一歇就过去。”
小方儿一叠连声应是,跑了。
内室,裴元嗣走到屏风后,三七给他拿来一套衣服,伺候着自家大爷将衣服换上。
出来时三七手里却余下一只淡蓝色金丝纹的香囊和一根精致的银白底蹙金嵌玉腰带,他略带几分苦恼地问决明道“哥,你说,大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萦姨娘呢”
香囊不知道,但决明记得大爷在灵州的时候戴过好几次那根嵌玉腰带,便翻了翻那只香囊,笑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好奇你就去问大爷。”
三七瞪他一眼,“我敢问大爷还会来问你”
“怎么,难道大爷喜欢萦姨娘,你还准备去巴结萦姨娘不成”决明挑眉。
那也倒不是,三七知道大爷才是他的主子,且论亲近萦姨娘和夫人来巴结他还差不多,他就是纯粹好奇,明明在灵州时大爷和萦姨娘住在一个屋里如胶似漆的,又是送丫鬟又是送首饰,怎回了家大爷反倒对萦姨娘送的这些东西看都不看,没以前那么上心了
决明没有理会他,心想大爷不是怕老婆的人,但有老国公和老太爷的前车之鉴他必定也不会偏宠小妾,且老庆国公对大爷有恩,夫人没有大错大爷是不可能休了她,所以为了家宅和睦只能萦姨娘来受委屈。
就是不知道,有一天夫人若发现大爷和萦姨娘之间的关系撕扯起来,大爷会站在这一妻一妾的哪一边,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还是更柔弱楚楚的萦姨娘
这时门一开裴元嗣换好衣裳出来,两人赶紧噤声,随着自家大爷去了汀兰馆。
汀兰馆,沈明淑身子虽已大好,但前几天刚好来了月事,干馋也不能吃,用完晚膳上床,灯灭之后她就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丈夫躺在床上的轮廓。
只见男人肩膀处宽阔遒劲,高高耸起,越往下的腰身反而窄瘦有力地收了下去,既不显得过分壮硕,虎背熊腰,却又看着赏心悦目,那结实精壮的身体仿佛蕴满了无穷的力量。
人人都说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个个生得健壮俊美,马蜂腰螳螂腿,她看丈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让人痴迷。
想着,她含情脉脉地唤了一声夫君,想和他说一会儿话,毕竟裴元嗣一走就走了将近半年,这半年中发生了哪些事情她实在是好奇极了。
然而她接连唤了两声,裴元嗣背对着她的身躯依旧一动不动,明显是睡着了。
沈明淑遂大失所望,心里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沈明淑忽地从睡梦中惊醒,一抹身侧的床榻心凉了半截,急着撩开帐子问“大爷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白芷道“大爷走了有一会儿,奴婢看夫人睡得正香,就没忍心”
“杀千刀的贱蹄子,谁准你自作主张”
白芷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沈明淑一掌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白芷捂着脸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周妈妈闻声赶忙进来,好说歹说拉走了白芷。
白芷是周妈妈的侄女,周妈妈劝说白芷不要放在心上,夫人是夜里没睡好才会如此,白芷能说什么,闷闷地点点头走了去敷被沈明淑打肿的脸。
周妈妈再进去的时候,沈明淑已恢复了平静。
沈珽登门。
上次和沈明淑闹得不欢而散后,在庆国公夫人的调解下,姐弟两人又重新和好如初。
不过这次随着沈珽一道过来,还有沈家五少爷沈玦。
“你是谁”
锦香院,门后探出个圆圆脸的小丫鬟,大眼睛警惕地瞪着沈玦。
沈玦皱眉,刚要开口,菘蓝跑过来一屁股将她挤走,大声喊道“五少爷来了,姨娘,五少爷来了”
坐在屋里的阿萦忙扔下手中的针线跑出来。
阔别半年姐弟相见,两人碍于男女大防没有抱在一起,眼中却皆含了泪水,默默地看着对方。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即使裴元嗣是威震三军的大都督,即使裴元嗣再足智多谋,多有本事,听到朔方契人降将叛乱的那一刻,沈玦的心乱极了。
他就这么一个亲姐姐,如果姐姐真的死了,他一定会疯
好在,没过多久朔方又传来急递,道是叛乱已平。但传给成嘉帝的消息不可能包括姐姐的消息,沈玦夜里辗转反侧,从朔方到京城这一路有多远自不必提,裴元嗣是外出公干,总不能光往家中寄信,因此每隔两个月选个固定的日子写好了让信差快马加鞭往京城送。
即使猜到裴元嗣送回的家信中却根本不可能会提及姐姐,但为了一线希望,沈玦还是故意接近裴元颂与他交好,就是想从他口中套话。
裴元嗣的信中果真半点不曾提到过阿萦。
沈玦许久方丧气道“是我没能耐,只能委屈姐姐”
“又胡说这些话作甚”阿萦佯作生气,“我在国公府里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每个月还有六两银子的月钱,哪里就用的着你来心疼我了”
沈瑞和沈玦交恶沈家人尽皆知,但沈珽毕竟是长房大少爷,他固然不喜沈玦的特立独行,相比之下膏梁纨袴的四弟沈瑞更不让他人省心,因此这次来卫国公府,沈玦求到了他的面前,沈珽就爽快地应下了。
要是沈珽平时也能对几个兄弟一视同仁阿萦就不会有这么多担心了,以前她答应沈明淑帮裴元嗣开枝散叶,沈明淑自然嘱咐沈珽多看顾沈玦,而今她一直不能有身孕,沈珽看人下菜碟,必定不会再真心护着弟弟。
沈玦嘴上报喜不报忧那是怕她担心,但她得却得想个可靠的法子帮弟弟摆脱沈瑞那混不吝的王八蛋的纠缠。
想到裴元嗣,阿萦眼波流转,心里暂且有了主意。
秋冬时令,裴元嗣回府比平时要早半个时辰。
下马后决明牵走了照夜白,三七凑过来笑道“大爷,今日晌后沈大少爷来了,和夫人在房中叙了好久,看来两人是和好如初了,和沈大少爷一块儿来的还有沈家五少爷,就是咱们姨娘的亲弟弟,现在还没走呢,两个人就在紫园里说话儿。”
裴元嗣看了三七一眼,三七笑得特真诚,那样子好像就是在和裴元嗣唠家常。
裴元嗣收回目光,去了汀兰馆。
沈珽还在那里等着他,他这次一来是为了姐姐叙旧,二来则是探望大姐夫裴元嗣,毕竟大姐夫官运亨通在朝中手握大权,这一去半年他不来探望一下说不过去。
沈明淑原本还想劝裴元嗣在汀兰馆用膳,裴元嗣却说了句还有要事就起身离开了,他离开之后沈珽也失望地告辞。
出了汀兰馆,裴元嗣回归仁院重新换了身深蓝色的常服,问三七,“元颂近来在学堂可有惹事”
三七回道“五爷倒是没惹事,不过大爷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考校过五爷功课,不如趁着这机会去看看”
裴元颂跟着兖国大长公主一起住怡禧堂,大长公主图清净,怡禧堂便在卫国公府西边一处幽静的院落,想去怡禧堂要从归仁院绕到两个跨院后,中间还要抄两个月亮门,经过一处园子
裴元嗣走到紫园时,阿萦正和沈玦叙别,她口中絮絮嘱托着沈玦注意身体的事项,抬手时衣袖上翻,露出一截雪白娇嫩的藕臂,沈玦怕冻着阿萦,忙按下姐姐的手背自己拨了拨凌乱的头发。
“姐姐放心,你别送了,天冷,快些回去罢,我和福儿这就走了。”
姐弟两人好容易见上一面,阿萦哪里肯回去,执意要送沈玦到二门。
“呦,这是萦姨娘和沈五少爷吧”
两人推搡间,只听有人朗声笑道。
沈玦蓦地抬头,便见不远处有一身形高大的男人并身侧小厮正一前一后地朝着两人的方向走过来,不由呆愣住。
裴元嗣身高七尺,猿臂蜂腰,气质沉肃老成,不怒自威,寻常人一见他都会紧张心慌,沈玦自然也不会例外,他一面警惕戒备地打量着裴元嗣,一面下意识拉地着姐姐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
裴元嗣停在了两人面前。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玦的小动作,剑眉微蹙,目光沿着两人相连的衣袖一路向上,先飞快地掠过一侧低垂着脸儿的女孩儿,而后慢慢落在了眼前俊秀清瘦的少年身上。
阿萦着急地反拉了弟弟的衣袖,示意他赶紧和她行礼见过裴元嗣,这孩子不动也就罢了,拉着她往后退是怎么回事
沈玦在姐姐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两人一道回礼。
沈玦是不喜裴元嗣,但不至于无礼,他礼数周到,又是阿萦的亲弟弟,裴元嗣也就缓和了脸色,“一家人不必在意虚礼,起来吧,你就是沈玦,今年多大了”
沈玦答道“我是沈玦,今年虚岁十四。”
裴元嗣又问他现在在哪里上学,最近读什么书,简单聊了几句,沈玦回话时裴元嗣就漫不经心地看向沈玦身后的阿萦,可惜阿萦总低垂着脑袋,始终没抬头瞧他。
然而就在他准备移开目光时,阿萦忽然抬起头,大大的杏眼冲他俏皮地眨了眨。
“国公爷,国公爷”沈玦见他仿佛看什么入了神一般,疑惑地唤了几声。
裴元嗣立马回神,说道“嗯,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余光瞟到阿萦已微红着脸低下了头,身体微微转向沈玦。
他掉头离开。
卫国公都这么说了,阿萦也就不好再送沈玦了,福儿从一旁的小凉亭中钻出来,肩上背着阿萦给沈玦做的两套衣服,该交代地都交代了,沈玦遂与阿萦就此别过。
送走了弟弟,裴元嗣应当还没走远,阿萦匆匆追过去。
她不敢追得太紧被人发现,三七发现了跟在后面的阿萦,小声提醒裴元嗣道“大爷,姨娘在后头。”
阿萦见裴元嗣不仅不等她,反而越走越偏,心里本还有些着急。
直到裴元嗣领着她拐到了两人那次大雨时单独相处假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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