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火燎木房经书藏(1 / 2)
这一招顾姑娘学着林献之,剑尖向着人心口刺去。
她这一式的确使得漂亮,林献之跟她拆招,越拆越觉得见猎心喜,只在心中连连可惜,这位顾姑娘若是内外兼修,恐怕今日他也要惜败。
林献之自问,做不到这个程度。
不过林献之手上也没有闲着,脚下步法圆融诡异,他只是侧身格挡,便轻轻巧巧地,将那要刺破心脏的剑尖绕了过去。
顾姑娘此时并没有继续出招,她额上不知何时出了层薄汗,更衬得她娇艳无比,头上钗子竟然仍稳稳当当地插着,若非额上汗水,几乎像是刚下了盘棋一样轻松写意。
林献之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顾姑娘,这六式当真是你方才学的吗?”
“不敢隐瞒,正是。”
她收剑回鞘,拱了拱手,又道:“也多谢林公子由着小女子胡闹。”
林献之摆摆手,道:“姑娘客气了,单论剑术上的天分,姑娘还要在我之上,谈不上指点。只是我看姑娘虽说身法不错,内功却是平平……”
他方才拆招之时便在想此事了,在心里只恨这位姑娘内功不足,可惜了好久,这会儿自然忍不住发问。
顾姑娘并不觉得林献之无理,答道:“林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志不在此,也吃不得苦,所谓内功却是从未修习过……”
见林献之一脸吃惊,顿了顿,继续道:“此番上少林,也是听闻有次盛会,特来凑个热闹。”
林献之连连道:“可惜,可惜。”
他可惜这位顾姑娘乃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却偏偏志不在此,白白浪费了天分。
人各有志,林献之就算再可惜,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这位顾姑娘毫无武功,也不知是怎么爆发出那样迅捷的速度……
还不等他细想,顾姑娘又道:“林公子,若是今后有空,尽可来京城坐坐,小女子定当扫榻相迎。”
说罢迎面抛来一个物事,林献之接了细看,却是一块金镶玉牌,上面祥云中有神鸟腾飞,玉面上却刻着一个“穆”。
再抬头看时,顾姑娘已经下了擂台,正冲他招手告别,似乎还在说什么,只是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林献之看口型却是猜了出来,她说:“恭候大驾!”
于是那块金镶玉牌被他细细收入怀中,妥帖的安置好。
这边儿顾姑娘刚刚下了擂台,又有一人跃了上来。
这人却不似顾姑娘那般毫无内力,反而行动迅捷如电,一看便是内家高手。
正是那日在山下琴行中遇见过的“宋兄”。
对此人,林献之印象算不上好,否则也不会只记得他姓宋。
那日报名,他便说要与林献之切磋,原以为他说着玩的,却不想还真来了。
于是拱手一礼:“宋兄。”
这位宋兄穿着青衫,却是神色晦暗不明,上得擂台也不多言,只缓缓拔剑出鞘:“林献之,青城派宋迟应约,拔剑吧!”
林献之瞧他严肃得紧,将剑抽出:“请!”
心下终于好好地将这人的名字记下:宋迟。
那位宋迟知道林献之有意让他先出手,也不推辞,只是双手持剑,当先而来。
在他动的时候,林献之就察觉到了不对。
宋迟手上那柄剑的剑脊略宽,他使得很是顺手,本也算不上稀罕,但舞起来的风声却似乎昭示了此剑沉重得很,恐怕要比寻常的剑重了十数倍!
这是什么剑?
莫说见,便是听也未曾听过!
而宋迟又是双手持剑,运足了内力,若是砸实了,林献之的宝剑恐怕要当场折断。
不过瞬息之间,林献之心中就有了应对之法,只是心里也难免有些气恼:这些人,要么拿刀使剑法,要么用剑当锤子,竟全是些愚蠢行径!点苍派和青城派的掌门也不知是怎么教的,竟由着他们胡闹。
眼下对方的剑已经到了林献之面门,夹杂着行动间带起的劲风,已经将林献之额边的碎发吹动,眼看就要劈下来。
此时也顾不得想其他了,林献之用上了他自那银杏古道悟出的步法,有惊无险的跟那沉重的剑锋擦肩而过。
只是鬓边一缕青丝被剑气激荡,晃晃悠悠地落下,不光是宋迟,林献之也瞧见了。
但林献之却并不惊慌,反而还笑得出来:“这样的剑,竟也能削下我的头发,看来宋兄的内功颇有些精进啊。”
“再来!”
宋迟提剑再来,速度竟比方才还要快了几分,擂台下的众人也被惊得“哎呀”。
窥一斑可见全豹,正如林献之所说,宋迟的内力竟不知何时如此深厚了。
这剑不宜接实,却并非碰不得。
方才与冯叔温切磋时,第一式用的是“朝来寒雨晚来风”,诀窍乃是一个“消”字。
此时对宋迟,显然“缠”字诀更适合。
若是论起连绵不断,重意不重力的剑法,那首屈一指的定然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林献之虽说在切磋中也学得几式,但此时乃是擂台切磋,他不想堕了师门威名,哪怕一招半式也决不会用。
天剑派以剑为名,剑术之多自然不必多说,那怕是不如武当武学积蓄深厚,却也是颇有些精妙之处的。
于是林献之在转身之际,剑刃贴上了宋迟的剑刃,沉腕要带偏他的剑路。
此时这把剑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按理说若是寻常的剑,被这一拨之下早该脱手才是。可这把剑着实沉重,宋迟使用时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方能操控,更不要说是全力施展剑法了。
林献之一招之下,竟然是巍然不动。
既然此路不通,林献之也不气馁,只是布了张密密麻麻的剑网将宋迟包了个密不透风。剑尖一触即走,似乎都是虚招,但宋迟却不敢大意。
因为宋迟太清楚林献之的厉害了,若是稍有疏忽大意,恐怕那一触即走的虚招就会长驱直入,架在他颈上。
林献之也知道要打败宋迟,恐怕只能寻到他剑招中的破绽,方能成功。
天下剑法不知凡几,其中精妙之处更是数不胜数,若一味用内力拼斗,实在是焚琴煮鹤,粗俗不堪。
在众人眼中,林献之的身影是越来越快,那剑光连绵,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哪道为先,哪道为后。
甚至就连林献之的身影,都模糊了起来,只听得清清脆脆的声音不绝于耳,宛若秋雨,嘈嘈切切,眨眼功夫竟不知递了多少剑。
功力稍差的看的头晕目眩,甚至有些干脆闭上眼睛,只听声音也可窥得几分其中精妙。
林献之虽说内力比这位宋迟稍逊一筹,却着实剑法精妙。天剑派剑法颇有独到之处,此时使将出来,也是一番好斗。
宋迟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剑法之下,只得紧守门户,再慢慢寻找出剑时机。
他没有林献之那样精妙的剑术,却被逼的不得不将自身守得水泼不进,以防止林献之的剑锋趁虚而入,如此一来,消耗自然不小。
缠斗百余招后,竟然是渐渐力不从心,脚步虚浮,明显是力竭之相。
蒋娈看得如痴如醉,她家学渊源,一向是抚琴吹笛,何曾见过这么多精妙的剑法?
如今看林献之一套一套使来,圆融写意,信手挥洒毫无滞涩之意,自然佩服不已。
“大哥的剑法精妙,我今日才算是见识了。”
常泊笑道:“那日大哥曾说自己同辈无敌,这话却也不算夸口,我看这宋迟内力虽在同辈中难逢敌手,但百招之内,大哥定能取胜。”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擂台上的宋迟已经是渐渐不敌,从最开始守成严密,到现在左支右绌,甚是吃力。
宋迟想紧守门户,寻找机会反击,却从一开始便被逼得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勉力操纵手中长剑抵抗。
“重剑被他用成这样,也真是给青城派丢人。”
一旁有个一身玄衣的清瘦男子开口,似乎是对宋迟颇为不屑。这人面色冷峻却带着股子傲气,怀里还抱着一柄狭长的剑。
常泊倒是多看了这人几眼,只是他常年在武当山苦修,自然不认识眼前这人。
蒋娈又是常年跟随家族避世不出,两人对这位有些自负的人都陌生得很。
若是换作遍寻高手试剑的林献之,恐怕才会认识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