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2 章 第二章(2 / 2)
在这之后,自然是解释。靳一梦其实也没太多选择,只能顺着徐少秋之前编的瞎话继续往下编,无非是做生意得罪了一些当地豪强,事出突然只能立刻假死跑路,远赴他乡避风头,与国内彻底断了联/系。如今风头已过,他又在另一个国/家做出了一番事业,遂重新联络徐少秋,惊闻噩耗,方才回国。值得一提的是,当这种通常只会出现在影视作品里的剧情突然出现在现实中,人多半是不会信的,这段瞎话就听得李/明夜直撇嘴,但林以兰立马就信了。
在靳一梦面前,这小老太太是全天下最好骗的人,因为她深爱着他,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其实以靳一梦说瞎话的功/力,并不是编不出天衣无缝的谎/言,但这意味着他得把不少黑锅扣到徐少秋头上,他当然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只是……
“这样听来,一切都变得像是你的错了。”李/明夜听到一半,冷静地提醒他,“在你的叙述中,是你没有处理好这一切,在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下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后果。你确定真的要这样说吗?”
靳一梦没有回话,只瞥了李/明夜一眼。李/明夜心念一转,当即了然:“你……你不会真的觉得,这确实是你的错吧?哥,你那时候是真的死了啊!这一切不论如何都不是你的责任。况且你上次回来时,也并不知道还能再回来,更加不可能知道我会领悟彩虹桥,你已经做出了当时情况下的最优选择。你姥姥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真的要——”
靳一梦仍然没有在团队频道里回话,只是微笑着把话题转到了李/明夜身上:“……对了,我在国外的时候还结婚了,那时候实在联/系不了你们,所以也没给你们说。”他牵过李/明夜的手,搁到林以兰粗糙苍老的手背上,“这是我老婆,叫李/明夜,是个华裔,家里很早就出国做生意了。现在我们俩是合伙人,一起开公/司,生意还不错。”
李/明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在面上撑出温和的笑容:“姥姥您好。”
“哎,你好你好。”林以兰握住李/明夜的手。可以明显看出,她竭力想表现得热情洋溢、和蔼可亲,奈何她对这次见面毫无准备,着实是意外大于惊喜,因此一时竟哽住了。老太太不是有急智的人,此刻搜索枯肠也只能说出一些“小姑娘真漂亮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之类的片汤话。李/明夜逐一应答,顺便趁着此地光线明亮,对方注意力又在别处,用原力探了探她的身/体状况,修补了几个陈年损伤。
李/明夜控/制得极小心,反馈在受体上,则是一股不易察觉,却又极慵懒舒适的暖流。林以兰到底年迈,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大半夜的又历经一场大喜大悲,经原力一冲,多说了一会儿便精力不济,开始犯困。靳一梦见状,便说自己二人一路舟车劳顿有点累,想早点睡,接着就扶老太太进了电梯。
李/明夜没有跟进去,自顾自开了电视吃水果,她知道靳一梦不会很快下来,而事实果然如此。她稍微听了一下二楼的动静,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便明白了靳一梦的意思,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如他所愿放弃了探听。
“梦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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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姐手脚利索,很快就收拾好了一楼主卧。卧房里家具并不多,装饰简单,一张双人床并两个床头柜,靠墙一溜黄花梨中式衣柜,另一侧是占据整面墙的卷帘式遮光窗帘。窗帘后是一扇木制推拉门,连接着一个打造成玻璃暖房的封闭式阳台。阳台一侧摆着置物架子,遍栽各类小型绿色盆景,另一侧置有藤椅茶桌,刚摆上一套完整的、清洗干净的茶具。阳台正对着院里的假山鱼池,池畔花草繁盛,灌木葱茏。一棵栀子树正值花期,重瓣胜雪,娇蕊吐芳,轰轰烈烈开了满树。
总而言之,这是一间很漂亮的屋子。以李/明夜对靳一梦的了解,可以从许多设计中分辨出他的偏好和品味,可见装修设计时他很认真地参与过,但屋里没有多少生活痕迹,就连衣柜里都没有任何属于他的衣物。那一溜风格古典、材质上佳的衣柜里只有一套收纳整齐的床/上用/品,据说是他以前来住时用过的,但因为他这次回来得突然,没来得及清洗晾晒,只能搬来备用的另一套。盥洗室里的牙刷、牙膏、毛巾、浴巾等洗漱用/具干脆就全都是新拆封的,就连电吹风也是。
在李/明夜打量卧房时,赵姐正对着一支电动剃须刀犯愁,她明明装进了崭新的电池,却还是无济于事——这玩意儿静置太久,其内部元件早就彻底损坏了。她又试着挤了一些剃须泡沫,喷口处涌/出的却并非洁白绵密的泡沫,而是稀疏粘/稠的乳/白/色半透/明液/体,其中夹杂着零星气泡。
“这两样无所谓,明天再买吧。”李/明夜站在盥洗室门口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先休息。”
“是挺晚了。”赵姐将剃须刀和剃须泡沫收到一旁敞在地上的垃/圾袋里,又引李/明夜进来,拉开浴/室帘,让她看到泡澡木桶和置物架,“今天天气热,您要是想洗澡,沐浴露洗发露/毛巾这些都是全新的,我已经给放好了,要是用不惯就告诉我,我列张单子,明天去超市买新的。换下来的衣服您就放在这个脏衣桶里,我明天会收了拿去洗。你俩的行李我还没整,您就先放在那儿,我明天整。”
“好。”李/明夜颔首应道。
二人又说了几句,赵姐就拎着垃/圾袋退了出去,临走时道了一声晚安,李/明夜便微笑回应。这时她抬头望了一眼二楼方向,发现还是一点动静都探不到,便也不再尝试,决定先洗澡再说。穿上玩偶服放肆撒欢固然很爽,但李/明夜已经不再是那个浑身是血仍能毫不犹豫去滚泥坑的亡命徒,而是被靳一梦养得无比矫情,甚至会浪费法/力保护自己免于雨水、尘土和血污。此时她一想到身上沾了别人的汗,真是浑身都不舒服……
等李/明夜洗完澡出来,靳一梦已经从二楼下来了。他关了空调,开了窗户,正在阳台抽烟。英俊如同神明的男人安静地坐在藤制沙发中,一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静寂的黑夜里。烟雾缭绕,辛辣呛人,却也有栀子的芬芳。
李/明夜于是便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刚才你家保姆问我,我今天穿的衣服能不能水洗。”她从桌上拿起烟盒,轻轻抽/出一根点燃。柔/滑细腻的丝织品像水一样随她动作在身上流淌,犹如第二层肌肤。“说句老实话,她是真把我问住了,在她问我之前,我潜意识里一直以为我的衣服都是自己从衣帽间里长出来的。”她轻笑说道,“然后我忽然发现,除了部分内/衣、阿斯加德斗篷与绝地制/服之外,我已经很久没有第二次见到同一件衣服了。或许Z-4悄悄洗坏了我的很多衣服,却不敢告诉我。”Z-4是他们的家务机器人总管。
“她居然问你怎么洗衣服?”靳一梦不由失笑,“问你彩/票号码你还有可能知道。”
李/明夜闻言想了想,口/中喃喃念了几句,完/事儿居然还真的用手在桌上写了几个数字。她抬头望向靳一梦,虹膜纯黑如夜,眉心慧眼未睁,只一抹红痕,衬着雪白肌肤与漆黑长发,有种鬼魅般的妖异诡艳之感。“你要是有兴趣,明天下午14点27分31秒至45秒,去西边大门外那个彩/票店买吧。”
“这么巧,就在家门口?”靳一梦奇道。
“实际上并不巧。”李/明夜笑道,“但明天说好了要在家里陪老人,还是不要跑太远了。”
“唔,会中多少钱?”靳一梦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致。
“50万。”
“怎么才50万,宝贝儿你功/力退步了?”靳一梦笑道,“这50万还得交税,完了就没多少了。”
“不用交税。如果你买了,后天下午15点至17点47分之间去彩/票店,老板会请你喝/茶,再过半小时会有人找你,愿意花42万左右买你的彩/票,你可以讲价到50万,然后把彩/票卖给他。不要多讲价,高于50万他就找别人了。”李/明夜顿了顿,耸耸肩,“你如果想要500万1000万,也不是不行,但耗费的时间会更长——至少你明天肯定得开车出去一趟。你又不缺/钱,玩玩而已,就别那么麻烦了吧。”她说完皱了皱眉,忽然闭上双眼,向靳一梦伸出手。
靳一梦“啧”了一声,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小瓶眼药水,“你也知道是玩玩,随便聊聊天嘛,难算就甭算了呗……你这眼睛刚好没多久。”他没理她伸出的手,直接起身过去,让她靠到自己身上。他一手捧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捏着眼药水瓶,对着那双顷刻间便布满红血丝与小血块的双眼滴了下去,“别眨。”
药水滴完,李/明夜这才眨眨眼,“其实并不难算,不过是区区‘人事’,又不是什么‘天数’……只是我现在属性不够,骰子也拿不出来。”
“妈/的,难怪算命的那么多瞎子。”靳一梦嘀咕道。他俯下/身仔细查看她的眼睛,发现那些细小的出/血趋势已经止住,遂松了一口气,在她两边眼皮上各亲了一下。“没事了。”他宣布道。
“本来就不该有事。”李/明夜嘀咕一句,下意识抬手想揉眼睛,被靳一梦在手背上拍了一下,“啊,痛!”她发出一声极做作的惨叫。
“该的你。”靳一梦不为所动。他下手是什么力度自己心中有数,这一下也就能拍死个普通蚊子。
李/明夜闻言哪里肯罢休?不仅一边大声喊痛一边把手举到他眼前拼命摇晃,更是在他怀里疯狂挣扎,活像一条离了水拼命扑腾的鱼。靳一梦骇然失笑,见她执意要闹,只能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就是不给她吹。如此折腾半晌,一个逗一个作,忽然间李/明夜惊笑着跳起来,扭身就想跑,但这种时候靳一梦哪里肯放人?仗着自己手长攻击范围大,眼疾手快把人捉住,直接拎回来牢牢扣在怀里。
“手还疼吗?”靳一梦低笑着在她耳旁说,“还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男人音色略哑,微微灼/热的气息像电流一般鞭入李/明夜的神/经里。她不自觉颤了一下,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激素水平的变化……那些微小但刺/激的成分像火/药一样在她神/经中流淌,激起星星点点的火焰。“你从皮卡丘里出来之后还没洗澡呢,衣服也没换。”她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似笑非笑,“脏兮兮的,还都是别人的味道。”
“这个简单。”靳一梦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随即一把将人打横捞起,抱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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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二人而言,浴/室已经算是常规地点之一,但这儿毕竟是另一个被靳一梦称为“家”的一方,因此格外不同。带着女友或妻子回家,得到长辈的承认和祝福,是每一个男人都必然拥有过的幻想,于靳一梦而言,更是虚无缥缈和几乎完全不可能实现之事……如今幻想与现实交织,碰撞出远比梦幻更甜美的味道。
一如她的眼眸与微笑。
“为什么要超过20岁?”在他急切索取的亲/吻间隙,她轻声呢喃着,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我上网搜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什么?你们这里超过20岁的女性才可以结婚。”
“被你发现了。”他忍不住笑了,(和谐)。
(和谐)“我们……嗯,我们已经结过婚了。”
“但你并不叫陈丽丽。”他柔声说道。这是他们结婚证上她的名字,来自于她的原生宇宙,而在那个曾经是她家的地方,她无法使用自己真正的姓名。“只有在这里,才是李/明夜和靳一梦。”
“李/明夜,和靳一梦……”她失神般地低唤这两个名字,忽然间她咬了咬唇,随即深深/吻/向他。
由于双方都格外投入的缘故,这次缠/绵极激烈,却又异常持久,战场更是几度辗转,从浴缸到洗手台,再从浴缸到床。等到终于彻底完/事,二人的身/体都有些疲惫,神/经却仍然兴/奋,冲完澡后一同钻进被窝,松松垮垮地搂/抱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天。比起激烈火/热的性/爱与恨不得融为一体的紧密拥/抱,这种温馨松/弛的接/触虽然稍显平淡,却极舒适惬意。就好像有天长地久的时间可供厮守,于是便可安稳度日,不争朝夕。
作为外人眼中强大沉稳深不可测的大人物,二人彼此单独相处时,说得最多的却都是一些无聊到令人翻白眼的话题。从十万伏特和原力·闪电哪个更厉害,到圣斗/士留着长发该怎么打架……靳一梦掏出手/机上网一查,发现自己是狮子座,而李/明夜是双子座,至于星座特征等内容则全都是哄人对号入座的话术,不值一哂。李/明夜不屑地表示信这玩意儿不如信重金求子,靳一梦则笑言想发财不如找瞎老头儿算个彩/票。
李/明夜大怒,踹了他一脚:“你才是瞎老头!”
“好好好,我是瞎老头。那你是瞎老太太。”
“哼。”李/明夜很不服,“这次种个锚点,下次过来我就是满状态了,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只要没有角斗/士搅局,前五百年与后九年,全都能算得清楚明白。”其实超过九年她也能算,只是算不出事物细节,仅能知晓事“势”,比如“某日去西方有可能发财”之类。
靳一梦不由失笑:“你还真想算啊……你那天机之骰,拿出来会被雷劈吧?”
“有可能。”李/明夜想起自己在原生宇宙突破境界那段时间的天气,“无所谓吧,又不是哈根的雷,劈个一两下又伤不到我。等我算完收起来就好了。”
“你想算什么?”靳一梦奇道。他实在想不出李/明夜在他的原生宇宙能有什么追求,钱他有挺多,事业虽然崩了,但她要是真想要,那他再去弄个公/司就行了,若是想算人,土著靳一梦跟角斗/士靳一梦完全是两个人,不论从何种角度切入土著靳一梦的命运,求得的解都必定是年轻横死,而且死了好几年……他正思索着,她侧过头瞟了他一眼,忽然他就明白了。“你想算我姥姥?”
“也可以算别的,比如你的其他亲戚和朋友。”李/明夜的语气多少有些漫不经心,算不出张天然,难道还算不出土著?只要她想,连他们接下来九年里每天上几次厕所都能知道。
靳一梦沉默了几秒,笑了一下:“算出来了,然后呢?”他转向李/明夜,把她掰过来,抬手轻轻顺了顺她耳旁的头发,“宝贝儿,我知道你本事很大,我们本事都很大。他们生病了,我们有一大堆功/法魔药,大不了抽弗兰克一管血嘛!实在不行还有复活石。他们缺/钱,那是最好解决的,要事业,那也不麻烦,要爱情婚姻那更简单,精神系功/法我们有一堆。这都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儿,但我们的‘力所能及’跟普通人不一样,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更得把握好度,否则他们就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人了,他们会被我们的力量扭曲,变成我们的一部分。都是好好的人,不该这样。”他顿了顿,又道:“况且,我姥姥今年已经82岁了。”
“以普通人论,她的身/体很健康,唯一的病症就是衰老。”李/明夜说道。
“我知道,这对我们来说也不算麻烦。”靳一梦微微笑着,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治好了以后呢?我现在就能让她活到一百岁,等我们成法相,点她成天人合一,她就能活300岁,等我们成神魔,点她成法相,她就能活一千岁,等我们成道,点她成神魔,她就有无限的寿命。但是,真的应该这样吗?包办好一切,把她像东西一样带着走?”
李/明夜静静地凝视着靳一梦,知道这不会是他最初的想法,而这世上能让靳一梦改变想法的事物并不多。“你跟你姥姥谈什么了?”她问道。既然他现在如此平静……他或许会愿意倾诉了。
“其实也没谈什么。”靳一梦慢慢地摩挲她的脸颊,“她问了一些我在国外的事,问了你的事,我就拿之前准备好的说了。也没问得很细,我们之前的一些准备都没用上。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儿孙自有儿孙福嘛,知道我现在过得好她就开心了。”
“她没有怪你。”
“没有。”靳一梦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没怪我,还劝了我半天,哎呀那叫一个唠叨,还不能不听……”他顿了顿,“等她唠叨半天唠叨累了,我就把她哄睡了。然后,我让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李/明夜微微一怔,转瞬便了然,“不错的方法。”
“是吧,我也觉得挺不错的,不然很多事有斗兽场限/制,都不好跟她说。”靳一梦顿了顿,“梦里呢,我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孤山,柏林,卡洛城,科洛桑,图特加,她玩得很开心,跟安德烈提佐克他们也挺能聊,但还是更想回家。我就带她回来了,一开门,你和赵姐在客厅里坐着,还有我姥爷和我妈,我妈/的病也好了。我说这就是科洛桑的科技,死人都能复活,区区精神分/裂,刷个医保就治好了,她一听就很开心。我就问她,永远都这样好不好?”他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有些哭笑不得,“结果呢,她问我是不是来勾她魂的黑白无常,她是不是要死了?”
李/明夜不由发出一声闷笑。虽然可能有属性下降之类的客观因素,但对于一个精通精神系功/法的修行者而言,施术造梦时竟然让受体问出这样的问题,绝对是翻大车了……正常来讲,受体应该全情投入他们所编织的梦境之中,不应该有任何超脱于当前情境的想法才是。
“可能是我把那个梦造得太美了,太美的东西就像假的。老太太一辈子心明眼亮,眼睛毒着呢。”靳一梦笑了笑,继续往下说:“那我想了一下,只好说没错,我就是白无常,之前黑无常请假回老家,临时工顶班,给你们家老/爷/子勾/魂勾错了。那黑无常啊是我哥们儿,我来替他给她道歉,希望她不要去庙里投诉。”
“排除临时工那部分,这确实是不错的说法,会让她联想到你‘死亡事实’的错误,进而相信你说的话,重新进入情境之中。”李/明夜评价道。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然后我就给她说,作为补偿,我可以满足她的愿望,比如把老/爷/子和我妈/的魂儿给送回来复活啊,让她活上一两三百岁啊,让她变年轻啊……反正我可厉害了,她想要啥都可以,就算是想成仙都行,我立刻抄20本功/法给她,修/炼材料我也有的是。”靳一梦顿了顿,神情流露/出几分感慨,“但她只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个呢,希望白无常照应着点儿我姥爷和我妈,让他们在下面好好过日子,等她几年再投胎,来世继续做一家人,第二个呢,是我好不容易才过上了一些安生日子,希望我能真的好好过日子,一生幸福平安。然后她就真的没有其他要求了。”
“你很惊讶。”
“是有点,我本来以为她至少会想让姥爷回来,就问她了。她说人各有命,活到这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他们俩这一辈子什么酸甜苦辣都尝过了,早几年晚几年都是走,现在我姥爷和我妈都在下面了,这也挺好的。她现在就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别生病,别拖累我,过几年能干脆利落地走,别太痛苦,等下去之后给他们多讲讲我俩的事儿。”靳一梦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伸出手,将李/明夜紧紧按到怀里,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沉闷:“这场梦造完之后啊,我是想了很久都没想通,为什么她不想变年轻也不想长寿,为什么她不想姥爷和我妈回来,最后我想明白一个道理。说难听点叫夏虫不可语冰吧!但这不是什么错。在我看来活个几百年是很正常的事,蒂格·斯帕罗不到一百岁就要死,那他/妈几乎可以叫夭折,而我姥姥呢,觉得活三百年简直是个老妖怪。她活就想正常的活,走也想正常的走。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得接受她的想法,尊重她的意愿。”
“所以你决定,在她和你朋友面前伪装成一只夏虫。”在李/明夜看来这确实是一个恰当的比喻,毕竟他们与普通人仅有外表相似,实质早已不是同类,但是……“这对你而言太残/忍了,亲爱的。”她在他怀里柔声说道,“你想象一下,这意味着有朝一日,你得面对你姥姥的死亡——而且跟无/能为力改变,只能接受这一结果的普通人不一样,你有许多办法阻止,但你通通不去做……这对你而言太残/忍了。”
“所以啊,咱们明天还是得出门一趟,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夏虫活不到冬天,所以夏虫也有夏虫的招儿,要是冬天实在不可避免,那就让秋天久一点吧。”靳一梦说完后沉默了半晌,忽然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李/明夜。
短短片刻,靳一梦已然收拾好心情,甚至还有闲心抬手点了点李/明夜的鼻子,笑道:“说起这个,她之前跟我谈的时候,还叫我一定要对你好,说我都三十多了,你比我小这么多,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娇一点很正常。她让我要是遇着事了要多让着你,不能拿出以前那脾气来欺负你,要跟你讲道理。我说那哪能啊,我现在对你可是百依百顺,就差把你当祖/宗供到我头上了……”
“这样啊。”李/明夜便也笑嘻嘻的,一条腿架上他的小/腿轻轻磨蹭,还对他抛了个媚眼,“那我明天想吃方便面。”她从没吃过方便面,好奇的不得了。
“不行。”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