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纵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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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怀宁的一席谈话,令杨缱心神大震,回去后神思恍惚,再次跟自己较上了劲。
季景西哄也哄了,急也急了,心上人仍心神郁郁,气得他上门跟自家舅舅吵架。甥舅俩本就见面没好话,这下更是吵得鸡飞狗跳,最终以季景西摔碎了苏怀宁一方上好的砚台为结局,在对方怒目以示中拍拍屁股走人。
留苏祭酒又气又笑,连骂数声岂有此理,才勉强撂下了手中的鸡毛掸子。
幸好这一回杨缱没再病一场,整理完心绪后便又恢复平日模样,自觉惹了景西不快,接下来几日都乖乖听话,让喝药喝药,让休息休息。季景西哪忍心真责怪她,也到底没从妻子嘴里问出缘由,但见杨缱无意再提,只好揭过此事不提。
杨缱“出关”后不久便被自家二哥召唤回了国公府。
杨绪丰是从自家恩师口中得知的苏怀宁亲自举荐上官遇之事,整个人都懵了,然而见到消瘦了许多的妹妹,一肚子气怒瞬时如泄气皮球,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疼惜。
“你啊你!”杨绪丰全数火气都化作一记弹指,“这种大事竟不与我商量便自作主张,如此岂非所有好处我一人独占?你把二哥当成什么了?琉璃房里的娇花弱草吗?!”
杨缱捂着发红的脑门不可思议地瞪人,“好疼!二哥打我!我要告诉爹爹!”
杨绪丰:“……还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
杨缱委屈,“我做都做了,你秋后算账多此一举。”
杨绪丰作势又要给她来一记,吓得小姑娘连忙往后缩,“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今儿还真不想做君子了!你给我过来!”杨绪丰气成河豚,撸袖子就要教训人。
两人仿佛忽然回到年少,绕着院子你追我赶跑了好几圈,搞得俱气喘吁吁才勉强停战,杨绪丰继续痛心疾首,“你瞒我在先,幸而父亲告知,得以让我做个明白人,如今又瞒而不告自作主张,我一番苦心到头来一场空,你,你……”
“我岂非也是为了大哥行事方便?”杨缱据理力争,“如此既不牵扯山东,又能完满解决,上官儒师唯此才真正与山东道撇开干系,你未婚妻也不会因此怨你阻了其父晋升,换得一个牢固盟友!更甚者,我资历尚浅,幼不服众,怎能真去做那国子祭酒?便是要做,也得羽翼丰满才行,总不能劳山长等我多年,由上官儒师接替有何不可?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绪丰听得又气又笑,“我气这个?我气你瞒而不告!何事不能一家人有商有量?”
“我说了你又不听。”杨缱撇嘴。
“……”杨绪丰语塞,“那也比你自作主张强!老师上门致谢时你知我多茫然无措?像个傻瓜,可笑死了。”
杨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嘛,二哥不气,反正事已至此。”杨缱上前扯他袖子,“我们和好呗。”
“……谁还跟你绝交了似的。”杨绪丰白她一眼,到底没甩开她,“总之,以后不许如此。二哥虽不才,也非是需要妹妹保护,该是我反过来护你才对。你这般,除了让我惭愧,还能如何?”
“好好好,以后二哥护我。”杨缱马不停蹄地借坡下驴,“再说了,我目前意不在国子祭酒,让了也不可惜。不过话说在前,上官儒师那边二哥还需仔细看着,借势一事仅此一次,看在他不知山东道世族与咱们家不合的份上,这回就算了,但二哥也要让上官儒师知道,你是我信国公府二公子,金贵着呢,别让人小看了去。”
“就你想的多。”杨绪丰无奈地点点她,算是应承下来。
这件事看似不大,解决得也快,可其中反映出来的问题也够兄妹俩反思一阵了。如今事了,回想起来,两人也俱是心下微颤,默契地生出“幸好大哥不在”的后怕来。
若杨绪尘在,怕是光训人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但也幸而有这一着,让杨霖也好,季景西也好,都意识到不能再让杨绪丰蹉跎弘文馆了。
“来之前景西托我问二哥,”杨缱托腮望向对面的杨绪丰,“六部九寺,二哥可有想法?”
杨绪丰将解暑的花蜜水放在她面前,顿了顿,道,“既是你我兄妹之间闲谈,二哥也不瞒你,拜师宴后,二哥的确起了动一动的心思,还未曾与父亲说明,或有几处举棋不定。”
“哪?”
“户部、太府。”
杨缱沉思,“两处都很好,我亦无左见。”
杨绪丰生性沉稳,踏实牢靠,这些年先后辅佐杨绪尘、杨绪南处理族务,逐渐显露出极好的操持庶务之能,于文史一途反倒平平。但“平平”,也是同杨绪尘、杨缱相比,杨家子虽各有长,但基础却都牢靠,哪怕不出众,却也不拖后腿。
从翰林到弘文,杨绪丰非是不争,不过是局势使然,加之他意不在此,迟早要换路子,自然不欲多花心思。
说起来倒是同徐衿有些相似,太仆寺不适合他,如今入吏部,才是真正如鱼得水。
本朝太府寺辖仓廪、平准、漕运等职,亦有据户部令行事之能,而户部掌财政税赋,同样是适合杨绪丰的去处,倒是与季景西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目前户部虽尚书之位空缺,却仍属杨霖直属管辖,依照律法需得父子回避,杨绪丰若想进户部,杨霖便得将户部交出去。
杨绪丰也知以他的资历入户至多是个郎中,若为此便让父亲回避,太得不偿失,是以更意属太府寺。
“妹夫可有同你说陛下近来频繁召见父亲?”杨绪丰问,“许还为是了大哥入仕一事。”
杨缱微微蹙眉,“又来?”
随着杨绪尘一丈峰归来,身子骨日渐转好已是不争事实,也不知哪位在魏帝面前提了一嘴,导致那老头子一再试探。可信国公府尘世子乃举世瞩目的天之骄子,入朝一事万不可等闲待之,首先就绕不过杨霖那一关。可惜杨霖仿佛聋了瞎了,不仅避而不谈,转头还把人打发去了山东“散心”。
如今又旧事重提。
“父亲应了?”
杨绪丰摇头,“并未,父亲言,此事端看大哥意愿。”
以杨绪尘之能,他的起/点只会比杨绪冉还高,可朝中任何要职都牵扯各方势力不说,想坐稳也得费心力。杨家人不担忧杨绪尘之能,怕的是他劳心伤神,毕竟哪怕身体好起来了,他到底还是个病人,病根一日不去,一日就放不下心来。
杨缱倒是觉得大哥去户部很好,可着实太累。六部琐事繁多,哪处都不空闲,但挂个闲职又说不过去,杨绪尘是杨家脸面,谋个低位是作践谁呢?
“皇上既然召见父亲,怕是已有想法。”她道。
“阿离不妨猜猜。”杨绪丰卖了个无伤大雅的关子,“说出来吓死个人。”
杨缱循着惯例一连说了几个四品上的职,得到的答案都是没猜中,不禁心下惊疑,索性也没了再猜的耐性,便随口玩笑道,“难道还能是集贤阁内侍郎不成?”
杨绪丰这回挑了眉。
“骗人的吧!”杨缱一看对面人的神色,便知自己猜中了,整个人瞬时不好,“正三品内侍郎?辅佐宰辅署领集贤阁政务的那个内侍郎?”
集贤阁内侍郎明面上领的是集贤阁内务,实为集贤阁二把手,于国事亦有资格参与,公认与六部尚书齐平,虽不如六部九寺实务性强,却是实打实的要职,多少朝臣一辈子也奋斗不来的高位!
老皇帝转性了?
杨缱:“……内侍郎设二人,另一个是谁?”
“未定,但有风声。”杨绪丰列举了几人,“工部贺怀溪、江右陈德、河间尹昌,山西刘抚,淮阴梁春,以及……陈留谢彦之。”
……一堆老头子里突然混进了个年轻人?
再次听到谢卓的名字,杨缱的面上没有丝毫多余表情,只道,“谢皇后的手笔?”
谢皇后自季珪被废后沉寂至今,终于耐不住了?保不住儿子,想保谢家独苗?
内侍郎,也是敢想。
“除了那位还能是谁。”杨绪丰面色不虞。且不说谢卓与他杨家之间的账还没算清,一个五品京官,前太|子|党,竟也敢肖想正三品内侍郎?也不怕步子迈得太大摔死。
除了画风不同的谢卓和第一次入朝的杨绪尘,列举之人都是朝中老臣,有背靠世家的,也有从底层奋斗上来的寒门,一个个名字丢出来都掷地有声,手里大把政绩作保,怎么看都比两个年轻人靠谱。
可不知为何,杨缱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毕竟他们那位陛下也不知是不是病大发了,行事越发奇怪,谁知道会不会乱来。
结果还真被她预感中了。
当九皇子季瑢前脚抵达山东,已将山东搅和得差不多的杨绪尘后脚便丢下杨绪南收尾,自己则先一步动身回京。好不容易回到家,人还没进国公府大门,一纸诏书便敲定了他集贤阁内侍郎之职。而与他同日走马上任的,还有原大理寺寺正,谢卓。
……皇上大概是真疯了。杨缱心想。要么就是与谢卓有仇。
骤然将人推至高位,无视百官反对,无视律例规矩,毫无顾忌地把人变为众矢之的……杨绪尘,众人还能以他一品国公府世子的出身、南苑十八子的履历、佳名在外的学识来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谢卓?
“我猜,兄长此时定恼怒得想打人。”
秋水苑里,季景西看完了手中的小纸条,随手往水里一丢,待得水透纸背,墨字洇得再看不清,这才慢悠悠地应声,“不至于。兄长亦不惧世人讥言,顶多恶心几日。谢彦之么,若侥幸能从反对声中活下来,也算他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