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水榭谈心(1 / 2)
“险些没压住你,人都快被你甩散架了……”
迎上杨缱怔愣的目光,季景西板着脸教训起了人,“知我费了多大劲才没在冯林面前东倒西歪吗?差点就被你拖后腿……嘶,好疼。”
“……”
又揉了两下伤处,季景西终于缓过了不适,朝眼前人伸出手,“我瞧瞧你手腕,那么用力,定是伤着了。”
条件反射地将手背到身后,杨缱道,“不用,你先紧着自己。”
“别闹。”季景西严肃,“快点,待会还要不要参加宫宴了?”
……就是参加宫宴,我待会也能去找个女医官瞧瞧啊。
杨缱不为所动。
季景西又好气又好笑,干脆直接将她的手从背后拖出来。杨缱本打算甩开他,但见他还用着方才那只手臂,怕自己再挣脱而他伤上加伤,索性破罐破摔,任凭他捉了手查看。
小心翼翼撩起她的袖口,入眼,手腕已经肿了一圈,青中带紫,瞧着甚是怖人,季景西狠狠皱起眉头,似有些不确定,“这么严重?”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支精致的金白色袖珍瓷**,拔掉塞子倒出一缕晶莹剔透的乳状药膏,淡淡的药香混着冰山雪莲的清韵飘于鼻尖,令杨缱不由一怔。
“……冰肌膏?”
南疆岁贡来的东西,全天下也找不出几**来,他就这样用了?
“嗯。”季景西正专心涂药,解释起来也漫不经心,“带着以防万一。”
你在宫里,谁敢动一根指头不成?有什么可以防万一的……
杨缱心里腹诽着,有些不自在,左右看了看,发现玲珑也不见了踪影,整个水榭只剩下他们二人,莫名地就紧张起来。
他们离的很近,季景西本就比她高出许多,如今倾身而下,低垂着头,从杨缱的角度只能瞧见他纤长如羽扇般的眼睫。
风吹过,雪莲香混着眼前人身上幽然暗藏的迷迭之气袅袅而散,好似置身一种奇异的幻境,一边是如寒夜微露般的冷静,一边又迷乱得不知身在何方。
“……你还是睡不好吗?”杨缱冷不丁脱口而出。
“嗯?”季景西抬起头,“什么?”
“不,没什么。”杨缱脸颊映着一抹霞烟色,有些僵硬地收回手,“这样就好。”
见她重新将袖子放下遮挡了伤口,季景西也不强求,将金白瓷**收好后递到她面前,“拿着。”
杨缱微微一愣,“作何?”
“让你拿就拿。”景小王爷懒得与她扯皮,直接将瓷**塞她手里,“回去再涂一次,明儿就能好。再说你平日还要练习骑射吧?磕碰在所难免,备着吧。”
打小力气就大,看着瘦胳膊细腿小小一个人,拉弓射箭跑马却都极好。虽早知她功课极多,但真切身体会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世族真是神奇的存在,连对待女子都如此严苛,怪道皇伯父忌惮世族至此。
或者说,只有信国公府才这样?
杨缱盯着手里的冰肌膏半晌回不过神,“……练骑射也用不到啊,不行,我不能要。”
季景西不想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斜倚着立柱慵懒睨向她,“你胆子不小,方才若不是本小王拦着,你知不知会发生什么?”
听他提起牡丹园之事,杨缱想也没想便跟着开了口,“说到这个,你干嘛拦我!他欠教训!一个大男人,对着个半大的孩子逞威风,口出不逊,还说的是女儿家的闲话,果真好家教!”
“他说了什么闲话?”季景西挑眉。
“……”杨缱顿时一滞,“我说不出口,你别问了……总之看口型也猜的差不多,很难听就是了。他诋毁我不打紧,关键是他诋毁信国公府,还对绪南出手!”
她气呼呼地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想到那冯林讨厌的模样,就恨不得一脚踩烂他的脸。
相识多年,季景西怎不知她的性子,在冯林面前他可以不讲理,但对着杨缱却不能任性,只得好声好气道,“杨小五先动手的吧?”
“是又如何?”杨缱瞪他,“这是他打伤小五的理由?”
“当然不。”季景西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消消气,别先把自己气着。”
杨缱这个人,大部分心思都在功课上,鲜少有旁的事能撩拨到她的情绪,也就是在涉及到她的外祖和家人时才会如此,反倒是她自己,哪怕被传得再不好听,也不过淡然处之不予理会,除非谁不长眼地犯到她跟前来。
像如今这般生动模样着实少见,所以明知她是气急,落在季景西眼里,却依然觉得她好看得不得了,仿佛一尊绝美的雕像忽然被赋予了灵魂,又恍若天山顶端的一缕香,落地成了人间堂皇富贵花。
他恍惚有些走神,顿了顿才正色道,“即便如此,也不能由你来教训。你可知,方才牡丹园有多少人盯着?除了被太子堂哥留下收尾的苏奕,还有禁卫军和隐卫,一举一动都会被报上皇伯父案头。你一个女儿家,对上个不着调的男子,待会如何收场?”
“我没想打架……”杨缱抿了抿唇,声音里隐约带了委屈,“我本是打算讲道理的……”
“讲道理也不行!”季景西直接气笑了,“那冯林就是个混不吝,你同他讲道理,那就是对牛弹琴!他不仅不会听,反倒会拿了话来反刺你,到时,你难道还要论起袖子跟他对骂吗?丢不丢人?”
“……我怎会与他对骂!”杨缱被他斥得急红了眼,“大不了与他划线约战!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我都不惧!就是动手又如何?!他敢欺打我小弟,辱我兄长,我便是把他打到尘埃里又能怎样!若非你拦着,我还惧了他不成?”
“……”
目瞪口呆。
这姑娘,是兔子急了也咬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