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买卖(下)(1 / 2)
“任晗并非刺杀腊塔耶的凶手,还请蒋兄为任晗作证!”
屋子里碳火烧得很旺,温暖的气息与书卷香携手,在三人身边氤氲开,不多久,就将退下的学子离开时趁机贯入门内的冷气灭了个干净。
蒋通从容不迫,与诉说请求时再次对自己急急一拜的秦苍对比鲜明。他缓缓站起身,理理衣摆,也对其回一礼:“瑞熙王妃前来是为此事?”
这是试探她在用什么身份与自己对话?秦苍接过:“女子成为妇人便再没有自己的方寸之地。王妃之属,不过是借人名义,说起来好听。若论用心,任晗倒是我唯一的朋友。”
蒋通并不反驳,也不答话,她既能不顾尊卑来此求我,这番话也便没什么可存疑的。不过,确定其来意并无特别,书生略有些失落。
秦苍见蒋通虽面露难色却也没有直接拒绝,便知这人明白杀人者另有其人,于是继续蹙眉急道:“蒋兄既然知道刺杀之事是有人故意栽赃,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蒋通如何不知?自己的恩师腊塔耶患有一种怪病多年,身上长满了白色花斑,每日必须服药沐浴以续命。而那天,老师自己、连同整个昆仑社的所有学生都同时“忘记”了医嘱。所以,即使刺杀者“不存在”,腊塔耶怕也会殒命。只是蒋通不知道的是,当日腊塔耶并非没有“服药”——老学究一顿饭菜中混入的药剂量,有他身边的全部学子那么多。
“这……毕竟屡次刺杀都是针对学社而来,而杀人者是官吏权贵的可能也十之八九。你也看见了,现在有这么多人投奔我、依靠我,以我此时处境,若要强加干预如何对得起百姓的信任?”
原来他并非不想救任晗且也里外看得通透:任晗说到底是权贵的代理者,是百姓怒气与积怨的活靶子,与此相反,他自己正是这同一拨人心中的大英雄。此刻,若他冒然举动,立场怕是会模糊不清。所以他的权衡正是希望二者得兼:既能让从天而降的声誉不受到波及,又能维护佳人。
秦苍听罢似真似假地点点头。既你贪心,不如我再加个码?于是,急切的面孔换成了了然,女子沉吟道:“哎,的确。我明白蒋兄是想保护任晗。想你二人一见如故,视对方为知己。如今蒋兄身陷险境,自然是不希望将任晗也牵涉其中。”
“什么?”蒋通一时间有些错愕,以为秦苍说反了话。这女人竟说有危险的是我?她是在故弄玄虚?
“哦!”秦苍见眼前人不明所以,装作解释:“蒋兄多年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如今一战功成,成了奉器乃至整个北离的寒门侠客,这本是好事:百姓心中有了公理所在,各路英豪有了可投奔之人。不过换句话说,这也是蒋兄“大义”之处:蒋兄算是公然与那些权贵撕破脸、对立了。知道的,是吾辈共聚昆仑社商讨治国之策;可别有用心之人当说什么?你这是要招兵买马、聚众叛乱啊!”
“你休要胡言!我当然不是!”书生一听,白净的皮肤登时通红,几乎激动地站起来。
秦苍连连摆摆手,心道你急什么?前几日民众齐聚府衙示威闹事,现在又有人络绎不绝赶往你这处,朝廷如何能放松警惕?就算我今日不来请你,不出几日,怕也该有官兵造访。
然见他神色慌张,又觉不像是装的,这西南小院就差放把龙椅了,难道连这层意思你竟都没想过?也罢,赶紧添油加醋:“蒋兄息怒!这自然不是我的意思,可树大招风,不得不防。我知蒋兄眼界谋略皆是过人,是定国安邦不可多得的人才,绝非什么乱党。蒋兄寒窗数十、一心为国,此为忠;敢一人入敌后,劝降止戈,此为勇;收留流民百姓,大庇天下寒士,此为仁;一早便知任晗是竟原少主、任太傅之独女却从不屑加以利用,甚至此刻还唯恐牵连了她,此为义。”
秦苍说罢,四处看看,表情沉痛:“如此忠勇仁义之士,如此建国栋梁之才,若只能屈居于此陋室,那才是北离的悲哀,是北离王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