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此言一出(1 / 2)
吴风在河边坐着发呆。
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他只是在挖土,挖累了就歇一会,冥想,起身再挖。就这样,他挖了三个人的墓。
公主一直沉默着。
吴风把冯金花,张狂和楚留伯伦的尸体一一放好,一点一点把土填满。
公主一直冷冷的看着。眼中毫无神采。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
“白门的三位师父,请安息吧。”
吴风对着隆起的三个土堆拜了一拜,“我发誓,来日定会回来重修此墓,那时,我们一定已经铲除黑门,为你们报仇!”
“报仇?谈何容易!”公主终于开口了。“不能实现的事,就不要乱说。”
“我逍遥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兑现。”吴风眼神中有一种决绝,而公主淡淡的说,“你永远打不败白素素的,没有人能制止她,没有,整个武林都曾被她夷为平地……”
吴风望着她,良久,才说了一句,“你都记起来了?”
血亦雪那闪烁着银光的细刃从腹部穿过,血亦雪,那场景,是吴风十年后才开始慢慢淡忘的一幕,却是公主遗忘了十年,突然间在脑海中闪过的一幕――
血,从手指间滑落,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另一只手唰的抽出了插在尸体上的长剑,两尺七寸,那是生命的长度。
然而,那时尚且不到十岁的公主,却丝毫感觉不到那沉甸甸血剑上所承载的重量,它舞动的是那么轻盈,那么畅快,任何挡在前面的黑影,都如光线照入小屋时快速消逝的黑暗般,不留一丝痕迹。
一片片的倒下去。
她能感觉到,萧长天逼在她脖子上的刀在发抖。那柄号称天下第一刀的“风即疯”,在渐渐逼近的血的祭司面前,竟像孩子手中的纸刀一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剑举起,公主面对的是一个光亮,但她知道,它发散出来的,将会是血的旋舞。
那一瞬,就在那一瞬间,
她本能的高喊:不要啊————
剑,以毫厘之差,从颤抖的萧长天脸边呼啸而过,刺入了滚滚残阳之中。
血,已流下了几寸;疤,刀锋还没有封口。
他,心中粗喘着,完全失落着,空白,虚无。彻底的失败,没有任何借口。
她,面无表情,唯有手上的剑,刀光仍熠熠,见血封喉。
他们对立站着,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杀,被杀,他们似乎都无权选择。
尸横遍野。里面,有他的兄弟,也有她的家人。
死般沉寂。他杀了她的家人;她杀了他的兄弟。
会死吗?他不禁想。而除了想,别的,他无权选择。血液已然凝固,只有脸上刻骨的疤痕,不断涌出鲜血来,似在提醒他时光的流动。
会生吗?他与她,默许的一个诺言。
生与死盘旋着,侵噬着他的伤口。
“放了她。”
冷冷的,命令。
他从来没有听过别人的命令。可是,在这一刻,在生与死的面前,他慢慢松开了手。
公主瘫坐在地上。
白素素默默走上前,一手拖住已经麻木的公主,一手还提着血迹斑斑的剑。
萧长天一直不敢回头去看,白素素托着公主走远的那幕。残阳之中,白素素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笼罩着噤若寒蝉的萧长天,直到清脆的一响,血雨雪横在遍野的尸体上。
那是萧长天心头永远的疤,那是公主最后的记忆。
“血亦雪。”公主苦笑着说,“没想到再次看见它,就是它再度杀人的时候。果然,它是要靠血来祭奠的。”
吴风摇摇头,“我不信会有人是天下无敌,我不信天下真的有个白素素。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会效命于萧长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几个零星的画面,其它的,我还记不起来。”公主抬起头,“但是,我能保证,没有人能打败白素素,就算她自己也不能。”
“难道所有人都要白死?天道就这么难以逆转!?”吴风咬着雅,恨恨的说,“难道我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死在眼前而无力回天!”
“我只是说没有人能打败白素素,并没有说没有人能打败羽化仙。”公主站了起来。
“白素素不是羽化仙,要找到她,只能去一个地方。”
“哪里?”
公主淡定的说:“心门。”
一轮皓月尽力地发散着它的光芒,一缕缕清风轻轻地从它所能穿过的地方淌过,树也随之微微摇摆着身子。
一曲淡凉而悠扬的箫声,在这幽静迷人的夜色中悠悠地飘荡着。在这箫声的吹动下,入秋的夜显得稍有些凄凉。镖局的大院内颇为沉寂,偶有几间房室还掌着灯。
箫声在这院落中萦回缭绕,格外清朗。吹笛人正立在窗前手按箫孔,悠然吹奏。似乎是怕可惜了这月光,又疑惑是想开窗,引秋风吹面。
这月光、这秋风,和着这箫声,都只能使人倍感寒意。突然,箫声停了。吹笛人向右转过脸去,却见多了一个妇人。那妇人面带微笑,却并没开口。
那颜容、那笑意,叫人倍觉欣悦,倒与这秋夜的寒意极不相衬。吹笛人微微一笑道:“你怎么还没有睡?小心着凉了。”
那妇人道:“我怕你衣衫单薄,便给你披了长袍。”
吹笛人这才发觉自己肩上多了一件略厚的长袍,但什么时候给披上的,全不知晓,便笑道:“多谢夫人关怀!”
那妇人道:“你怎么说这话了?”
略顿了顿道:“我们夫妻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还提什么‘谢’字?”
吹笛人轻叹一声道:“是呀,我们夫妻相守二十余年,真是风雨同济,生死与共。可这些年的奔波操劳,确实让你吃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