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清(1 / 2)
槐雪匆匆忙忙地冲下甲板,脚下两双高跟鞋荡起风火轮轱辘辘地卷起波浪,不一会赶到了一家旅馆前。
“老师!我回来晚了!”
有个人背对着她,嘴角缝被淤肿上鼻,门牙前翻后仰,两眼眯悻地追云飘忽,挺胸叹气道:“这不怪你!老陈太可恨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说着转过身来,递上一包热腾腾的包子。
“不管怎么说,弟弟妹妹死了,我坐不住!”槐雪左手夹紧袋口,右手托探底部的温度,两眼泪汪汪地瞪大睁凝。
老师转回身去背手说:“那你就去前线!参谋部找第一组!”
“是!”槐雪颔首低眉地倒退出门,顺手拉起门把锁上。
骑兵疯狂占道掠过,槐雪紧随其后的物资,翻手拉住麻袋一角,小心而迅速的骑上推拉车坐于尾端。
“第一组!”
槐雪穿过丢砖打瓦的工地水泥铺,来到了深处的一间草棚下,里面有一个人蓬头垢面地趴在桌子上,手里提溜着一支铅笔,横七竖八地摆弄于尘土和草纸间。
“你好!这位是来报到的所长!钟槐雪!”
草棚的门杆被敲击出清脆的响动,仿佛被压在五行山下的身躯悄然崩土而出,灰暗的头发扑仂得干净乌亮,径直顶着头上的杂草往返走到门口说:“所长来有什么事吗?”
“她是来打仗的!”
随行安排的人解释道。
“打!打仗?什么所的所长?”
槐雪弯一下腰说:“我是自己来前线打仗的!请多指教!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宋秀柏!参谋部第一组纪事参谋长!就等你了!”
槐雪减轻身上的负重跨入门槛,随行员顺即将草棚锁死,挥一挥衣袖发笑而去。
“请喝茶!”
草棚摆设简陋,宋秀柏抓手拎起一只水杯,倾覆三分水放在窗前,“所长!您喝茶!”
“你们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同志!”
宋秀柏知道她心疼自己,把握着杯子掂量一下,小抿一口道:“同志不能随便乱叫了!”
槐雪浮表情漾道:“有心情就别在这叨了?报仇!”
两人一同共处在棚架下扑硝露霖,宋秀柏把饮食都塞进钟槐雪的怀里,习惯性趴在桌上埋头苦干,槐雪可不在这当吃货,索性把饮食全丢出去给苦军难民,反正他俩也是要战死沙场的人。
三个月后,一队撑伞的哨兵背带提枪冲进来喊:“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参谋!所长!人呢?”
宋秀柏嘴里塞着毛笔头,涩涩咀嚼,于口舌刺挠解乏,毛笔也是作图工具,他白白干耗铅笔碳和墨笔水横扫草纸,取代不了毛笔,两眼一抹黑的直晃头,双腿是这屋里最坚定的支柱。
“参谋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宋秀柏揉揉眼睛,吐出笔头咔咔喘气,咬紧袖口止住哈欠转过身来:“所长么?”
“我们正要讲你呢?所长上战场了!你以为人家是个外行来的?要不是人心隔肚皮!都当元老级总司令了!”
一排排望远镜夹在窗口上,宋秀柏满头大汗地走进通风舒爽的堡垒,外套上多了层皮甲,漫不经心地扣紧包袋问:“小槐上哪去了?”
几个拿着望远镜的人的其中一个说:“敌军在前方处死老百姓!那里还没拿下!于情于理,她就去了!她是所长!又带过兵!”
宋秀柏口不遮拦地问:“她是我们的人吗?她是什么级别?她有援助吗?”
前方传来一阵轰隆,望远镜下脱出一个军官说:“她不成问题!但最坏的是会牺牲自己!她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只有打完前面这条防线!你去吧!”
宋秀柏气急攻心,恨不得去帮她,但最重要的是打赢这场战斗,否则她回不来或事倍功半就白流血了。
“呀!”
大雨倾盆落在血泊下模糊了视线,宋秀柏迷蒙地摔进壕沟,身后的钢丝刺中了脊骨,脸面擦进了泥泞里,无声无息地垂头沉沦、狼狈不堪的静止住了。
“参谋!”
槐雪随人山人海涌出树林,单手捞起秀柏的胳膊提起他来,现已看不到壕沟,他表面上伤的不重,从医学上细究就麻烦了。
“所座!玉米!”
宋秀柏猛然拍地而起,环顾一周蹬腿跳立,槐雪走上山坡渐行渐远,他迫不及待地远眺追去。
“你醒了?”
“你干什么去?”
“玉米没了,我回去看看还有没有?就那片地!”
宋秀柏慌张的哪都没看几眼,逮把槐雪的胳膊喊:“你这里情况怎么样?”
槐雪柔声姣瞳道:“师兄说我牛!要不是我从那打出来,你俩全在那入土为安了!现在全打赢了!我们有新的工作!”
宋秀柏倒吸一口气松下手说:“师兄?我听说你们打完仗要喝酒?”
槐雪娇情地引导他边走边说:“咱俩谁都别说谁!好家伙!上次为了个买人卖命的破事儿!有人请我吃辣椒!我去卖苦力顺便送去!辣椒泡水!全给我糟蹋了!回去罚我吃满屋子辣椒!有没有考虑过苦丁的感受?有的人为国争光!为民除害!豁出命去还没得呢!人家外国辣椒精致到看不见还得瑟!”
宋秀柏背手按摩豆大点伤口说:“这跟酒有什么关系?对!以你的秉性!追根溯源!你想加入我们吗?”
槐雪默然回答:“我不想加入你们!但我永远值得信任!不看僧面看佛面!”
宋秀柏咧嘴歪笑道:“是!咱上头是谁?”
昏暗的平地下矗立几撮麦稞稻草,月圆散云而明,宋秀柏定睛惊呆了,妥妥的一个自家人,能吃这个东西?槐雪将这片土地拔平风荡,不一会走过他身边,看他的身体状况挺对不住他的,但两人无怨无悔,只手将这把米递给他。
“别动!”
两人回去的时候,有一群身披皮带的人大刀阔斧包围了他们,宋秀柏惊呆了,这不是他们攻占的地方吗?怎么会有别人欺负他们?对槐雪而言,说白了就是某个不好的同门搞的鬼。
“小娘子!乖乖跟我们走吧!否则我灭了他们!”
领头的大胖汉命令举把照明的人包围百姓,况且他们的人一色的殊途同归,皆为任人宰割的份。
“你相信我吗?”
槐雪一手捂热宋秀柏冒筋的手腕,信誓旦旦地侧脸问。
“我信!”
秀柏一脸宠溺地扳她的头。
“不给他们颜色看看,真当我们做学生的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