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毕弗隆斯的契约（1 / 2）
“你们的孩子恐怕有一些妄想的症状，”一位年过四十的男医生站在一对夫妇面前，他拿着手上的报告看了看，然后扶了扶眼镜，“我与你们的孩子聊了以后，发现他在故意编撰一些奇异的东西，像是在有意博取人们的眼球。”
站在医生面前的年轻女子有些担忧地问道：“那……医生，我们还有办法治好他吗？”
此时，一个小男孩坐在走廊冰凉的座椅上。周围一片寂静，他能清楚地听到医生和他父母说的对话，他感受到父母的绝望，一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小男孩的父母走了过来，默默地带着他回到家里，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一句话。
“江煜，我有话要跟你说。”回到家，妈妈直接坐到了沙发上，随后轻轻地说道。
小男孩低着头走到妈妈面前坐下，用余光看了看流着泪的妈妈以及抽着烟的爸爸。
待妈妈情绪缓和一些后，她强笑着，摸着男孩的脸，说道：“江煜，这并不是说你不好，你只是不一样，不一样……懂吗？”
小男孩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但坐在一旁的爸爸却忽然叹了口气，沉闷地说道：“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小男孩不敢作声。
爸爸继续说道：“你要是能够收敛一点，不信口开河，也不至于总是被当成一个怪人。”说着，他把烟熄灭，丢到了烟灰缸中。
“可是我真的能感觉到……”小男孩解释道，“他们就在我们身边……”
“好了！”妈妈忽然打断道，“江煜，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以后这种话，也不要说给外人听！”
看着流泪的妈妈，江煜抿了抿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煜从一个小男孩慢慢成长为一名中学生，而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越发能够感受到周围那种不寻常的气息。如果说小时候那种气息犹如鸿毛微尘，那么现在就像是惊涛骇浪一般。但他假装感受不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天，江煜一边向学校大门走去，一边看了看学校外面的自行车棚——半个月前开始，那里开始充斥着不寻常的气息，有时他会看到一个身着绿色斗篷、只有上半身的家伙，那家伙腰悬箭袋，背着一把金色的长工，静静地悬浮在角落，但周围的人好像都无法看见他。有时，那个奇怪的家伙会突然抽出一支箭，架在弓上，随后对着远处轻轻射出。箭在空中闪烁几秒，便消失不见。
今天，那个家伙不见了，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江煜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那个角落。
“江煜！”不远处，一个女孩跑了过来，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江煜的肩膀，“你专门在这里等我吗？”
江煜回过神来，微笑着看了看旁边的女孩，眼神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宠溺。
“你吃早饭了吗？”女孩盯着江煜问道。
江煜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路上买了吃的，边走边吃完了。”
“哦，”女孩笑了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盒，“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猜一下嘛，”女孩嘟了嘟嘴，笑着央求道，“我给你个提示，生日……”
“生日……生日……蛋糕？”
“是的！”女孩开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蛋糕，奶油上面还嵌着几个草莓。
“你做的？”江煜问道。
“是的，”女孩骄傲地仰着头，“祝你生日快乐。”
“周漫……”江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好多年都没有过过生日了。
随后，二人一起欢笑着向着教学楼走去。
第二天，江煜依旧矗立在校门前，呆呆地看着那个自行车棚。他确定自己感受不到那压抑的气息了。是他离开了，还是我已经恢复成正常人了？
正当江煜思考时，周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黯然地说道：“你又在这里啊……”
江煜回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孩简直和昨天判若两人。现在的她眼神暗淡，神情疲惫，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你……你今天怎么了？”江煜弱弱地问道。
周漫摇了摇头，说道：“走，去教室吧。”
江煜一整天都在观察着周漫，她好像经历了什么事情，现在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可他无能为力。到了晚上放学，江煜连忙走到周漫身边，邀请她一起去附近的公园聊一聊。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周漫看着斜阳，忽然轻轻地说道：“江煜，你觉得我坏吗？”
此时的江煜躺在草地上，同样看着斜阳。他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问道：“周漫，发生什么事儿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周漫眼眶有些泛红，她并没有哭出来，但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流泪，依旧静静地等待着夕阳西下。
半晌，周漫说道：“江煜，如果我离家出走，你赞同吗？”
“你准备去哪儿？”江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问道。此时，他抬起头看了后者一眼，发现她正在流泪，却不自知。
“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死在某个地方，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周漫静静地说。
江煜抿了抿嘴，然后说道：“不存在一了百了的事情，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
周漫转过头看了看躺在旁边草地上的江煜，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江煜问道。
“我只是在想，要是我爸也能向你这样温柔该多好。”
江煜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道：“你爸爸是不是又喝了酒打你了？”
周漫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夕阳西下。
过了一会儿，江煜忽然问道：“要不，我们去法院吧？”
“江煜，”周漫忽然说道，“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孽缘？”
江煜见周漫没有直面自己的问题，于是也不在深究，只是淡淡地说：“每个人都总有一些不幸的……”
“我很庆幸。”周漫忽然说道。
“庆幸什么？”
“庆幸现在是冬天。”周漫淡淡地说道。
江煜看着周漫，她说话时摸着自己的手臂，想必在外套包裹下的，皮肤上还有昨晚留下的伤痕。
“江煜……我好希望自己有一天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周漫自顾自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江煜，“那时候，你会来找我吗？”
江煜点了点头，可周漫却摇了摇头，说道：“江煜，我不希望你来找我。”
“我会去找你的。”江煜不由分说地说道。
过了些日子，江煜本以为周漫的心情会慢慢好起来，却发现一天天过去，她反而变得越发消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天，江煜跟学校请了假，下定了决心，来到了周漫家。他急促地敲着门，心中有一团怒气无处发泄。
过了一分多钟，一个穿着西装笔挺的男人打开了门，男人仪表堂堂，像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一样。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男人轻轻问道，显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江煜也有些愣神，他无法将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心目中那个整天喝酒的家伙结合在一起。
“你好？”男人再次出声。
“这里是周漫家吗？”江煜连忙问道。
“对，周漫是我的女儿，”男人回答道，“看你的样子，难道是周漫的同学？”
“没错，”江煜点了点头，“我希望能够与您谈一谈周漫现在的状况，我看着实在是揪心。”
“周漫给你造成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江煜摇了摇头，“但如果还是这样下去，我相信她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男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神情有些凝重地说道：“我可以让你进来，但是你今天看到所有东西，都需要保密。”
这下轮到江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不明白男人所表达的含义，但还是点了点头，跟随着男人一起进了屋子。
“听着，小同学，”男人领着江煜来到一扇门前，“我不知道你是她什么人，但你能这样关心她，我很欣慰。”说着，他轻轻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江煜忽然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本以为自己失去这种感知能力的他，突然被这浓烈的气息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房间里除了一张穿以外，其他地方都堆满了各种死去的动物尸体，有老鼠、乌鸦、兔子等，这些死尸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味道恶心至极。
“这是……”江煜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只觉得头晕目眩。
“这二十多天以来，周漫每天都在这个房间度过，”男人轻轻说道，“她不允许我接近，更不允许我动她的这些宝物。”
“宝物？”江煜有些难以置信地感叹道。
“我觉得她疯了，想带她去医院看看，但她不仅不去，还把自己反锁在房门里面。”男人无奈地说道。
“那你喝酒打她是怎么回事？”江煜问道。
“我滴酒不沾，”男人笑了笑，“而且我也不舍得打她，她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听到这里，江煜有些混乱了。
“召唤师，你能感觉到我对吧。”房间里面传来细微的、有些空洞的声音。
“什么声音？”江煜问道。
“嗯？”男人微微皱眉，“我没有说什么。”
“不，不是你，”江煜解释道，“你听到房间里面有人说话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
“召唤师，你何必装模做样，”房间里面再次传来说话声，“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死我……”
江煜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说话声，他看向房间里面，奋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
“可笑的召唤师。”只听到传来一声讪笑，一个金色和紫色交织的幻影显现在江煜面前，脸部宛如怪兽模样，双眼如同无底深渊一般黑暗。
“你是谁？”江煜后退几步，慌张地问道。
这时，站在门口的男人有些迷茫地看着江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