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泄气(1 / 1)
婉儿道:“当年韩门在山南西道北部,可是谁人不知哪家不晓的门派,大老爷韩钊担任门主,虽然武功比不上二老爷韩刚和三老爷韩刈,但精通阴阳四时阵,韩门本家便深处阴阳四时阵中,许多江湖人士根本不得其门而入,想惹事都办不到。小姐自幼好文不好武,虽然生在武学世家,但武功只学了点皮毛,却是跟着大老爷学习阴阳四时阵,除此之外便是专心的读书、作诗,那时大老爷常说,家里要出个女状元,连我都替小姐感到高兴。谁知道帮主会在这时候送上一张拜帖,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帮主究竟要求大老爷帮他做什么,只知道大老爷很不屑的拒绝了。”
婉儿深吸了一口气,续道:“想到那天晚上,我这会儿还觉得害怕,记得是个初夏的月圆夜,我与小姐在本家旁的小花园中观天象,正算到黄道岁差时,南方火光冲天,跟着东、西两方也起了火头,大老爷匆忙跑来,说是瞿阳帮大举来袭,东、南、西三方皆已烧断了出路,要我们跟着其他家眷往北方逃。当时局面十分混乱,火势很快便烧到本家屋舍,我们跟着其他家眷向北逃出,却被左龙头带人截住,许多人被盗贼般的瞿阳帮众杀害,就连一些身负武功族人、门徒也敌不过潮水般的敌手,非死即伤,其余不会武功的老小妇女,或是自杀身亡,或是束手就擒。”
上官鸿江闭上双眼想象在熊熊燃烧的韩门本家,百余名韩氏族人被数百名穷凶恶极的瞿阳帮帮众包围屠杀的可怕场景,一股恶寒自背脊猛窜上来,脑袋麻木,几乎无法呼吸。
婉儿续道:“我与小姐混在人群之中被左龙头掳获,被一路带到瞿阳帮的梁州分舵去,到了梁州分舵,才知道大老爷与二老爷都受伤被掳,三老爷已经力战身亡了。小姐哀求左龙头让她去见大老爷与二老爷,左龙头得知小姐是大老爷之女后,立刻通报了帮主,我仍忘不了当年初次见到帮主时的恐惧,但小姐丝毫不害怕的样子,站得直挺挺的与帮主争吵。后来帮主说不过小姐,只好放小姐去见大老爷与二老爷,我只是个小丫鬟,自然没能跟去。回来之后,小姐跟我说大老爷只受了点轻伤,没啥大碍,倒是二老爷身受重伤,不住吐血,全身红肿,遍布青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上官鸿江一听这伤势,便知当时韩刚是用碎脉掌迎敌,掌力对掌力,韩刚的掌力逊于对方,碎脉掌掌力被反逼回自身,全身经脉遭受巨震,命在旦夕。放眼瞿阳帮,掌力要胜过韩刚者,除上官盛阳外,不作第二人想,上官鸿江猜测当年出手之人便是上官盛阳。
婉儿缓了一缓,又道:“小姐说韩门已破,大老爷与二老爷要被帮主带回涪州去,她身为大老爷的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老爷被带走,也要一起到涪州去,我自然不能让小姐孤身一人入贼窟,也自告奋勇要跟着来,最后,韩门中共有二十余人被带到涪州来,其余的人也不知下落如何,总之我再也没见过当年出身韩门被俘的这些人。”上官鸿江暗自心惊,不知这些被俘的韩门残众是否都被杀光了。
婉儿道:“我们乘着江船沿嘉陵江南下,在渝州换过船,便来到了涪州城,小姐与我被囚禁在一个小屋里,由几个孔武有力女帮众看守,来到涪州的第三天,大老爷过来看小姐,把我支出了屋外,两人对谈了一个时辰,大老爷离去后,小姐哭了一整夜,不管我问她什么,她都没有回应我。之后小姐便失魂落魄、茶饭不思,我担心得不得了,但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着干着急。记得那天是七月二十吧,大清早突然有个媒婆端了大红嫁衣进屋里来,叫道:『姑娘大喜了!』我还以为那媒婆说错了,但却被催促着替小姐换衣裳,等到搀扶着小姐进到大堂上,才知道要娶小姐的竟是帮主。后来我听帮众们私下说长道短,才知道小姐是为了保全韩门一众的性命,这才被迫下嫁给帮主的……”
婉儿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那时,大老爷已经在帮瞿阳帮建造秘密地道及小湖周遭的阴阳四时阵了,而二老爷伤势稍愈后,也被收编为瞿阳三龙之一。过没多久,小姐便有了身孕,便是少主你了,小姐本来极度厌恶肚子里的孩子,但少主出生没多久,发生了一件事,让小姐把少主视为唯一的支柱,一直走到了今日,只是,如今小姐竟已不认识少主了……”
上官鸿江有些激动的问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婉儿脸上露出不自觉的微笑,彷彿再一次看见那天的场景道:“那日帮主不知怎么的,怒气冲冲闯进小姐房中,劈头就是一阵咆哮,那时少主才五、六个月大,正抱着小姐喝奶,一般孩子碰到这种场景,不是嚎啕大哭就是缩瑟在母亲怀中,不敢动弹,谁知少主竟一手握着小姐的手指,一手轻抚小姐的胸口,彷彿在安抚小姐不必害怕般,接着竟瞪大了双眼看着帮主,帮主脾气发到一半,发现少主瞪着他瞧,竟笑了出来,丢下了一句『好小子』便离开了。小姐本来十分讨厌身为帮主之子的少主,但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小姐便确信少主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出世的,这才对少主疼爱有加。谁知道今日会变成这样……”
上官鸿江知道了这段往事后,终于明白韩霏霏当时对他说不出的苦究竟是什么事了,上官鸿江按耐不住心中怨怒,拍桌起身,就想去当面质问上官盛阳,婉儿见了吓了一大跳,连忙跳起来抓住上官鸿江的手臂,问道:“少主,你想做什么?”
上官鸿江愤愤道:“做什么?自然是去问那臭老头当年为何要强娶我娘呀!娘心中的苦痛,难道不该由我来问清楚吗?我是为了保护我娘才出生在这个世上的,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到,我还有资格站在这里吗?你放手!”
婉儿见上官鸿江十分激动,更是牢牢抓住上官鸿江的手臂道:“小姐就是知道你听了这些话后,定要去找帮主理论,这才把不堪的过去深藏在心里,一心想把这些痛苦、怨恨带到棺材里去。而今我对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去找帮主理论的,只是想让你明白小姐她究竟是如何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你若不能体会我的用心,这段故事你听了也是白听了!”上官鸿江听到婉儿如此说,满腔怒气登时化为乌有,只能颓然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