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陨星重聚(1 / 2)
话虽如此, 南境这么多血脉者都是被她带出来的,她必须要先把人原原本本地带回去,才能放心回沧寰去。
跟晏怀风和宫凌洲打了声招呼, 约好各自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回沧寰碰面, 祁念一就带着南境血脉者们, 又浩浩荡荡地回南境去。
近万人腾空而起, 还有不少因为一同战斗过而结交了情谊的人们遥遥相对, 高呼:“我们南境结界已经撤销了, 到时候来南境玩啊。”
祁念一这个神子当得可以说尽职尽责。
她去到南境, 安顿下跟随她出境的那么多人之后, 用了两天时间把南境血脉者在深渊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总结出来, 再制定了一个适合南境血脉者军队的训练方案。
又跟上官熙简单交代了自己离开之后的具体安排。
祁念一说:“南境封闭太长时间, 骤然开放, 一定会面临很多问题。”
“年后,我会找大陆各大宗门的负责人来和南境接洽, 这段时间,必须要让南境众人快速的适应外面和境内不同的地方,不然日后行走世间,恐怕会吃不少亏。”
“还有, 血脉者军队的训练和对外事务处理的机构成立的事情不能落下。军队的训练我交给星天南了,对外事务的处理,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
她一件一件交代着,说到一半,却突然发现上官熙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祁念一:“怎么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上官熙静了片刻,而后莞尔一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对我们南境的事情这么上心。”
祁念一停顿片刻:“最开始, 我是真的想两头骗完就撂挑子不干,然后逃之夭夭的。”
上官熙笑着看她:“那现在为何这样呢?”
祁念一诚恳道:“实不相瞒,最开始因为一些事情,我对南境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上官熙也已经听过她说了在南华论道时和闻家发生的冲突,无奈道:“谁让你碰上的第一群南境人,就是他们家。”
祁念一垂眸,缓慢道:“而现在,见过了南境的世情百态,才开始觉得,抽身哪有我最初想的那么容易。”
说到闻家,祁念一问道:“闻家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
她带人离开南境这段时间,上官熙和神殿一直都在暗中查闻家的事情。
上官熙:“圣晖之会最终考验时,闻新灵神志不清之下说出的只言片语,让神殿也开始怀疑他们家是否暗中掌握了夺人血脉之力的秘法,但好歹是千年一直延续到现在的五大世家,闻家底蕴之深,短时间内很难轻易渗透。”
她看着祁念一,婉约一笑:“放心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若当年我娘亲遇袭和我血脉之力的减退,真的和闻家有关,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上官熙扬了扬眉毛,骄傲道:“谁让我在神子大人进入神境的第一天,就胆大包天地伸出橄榄枝,压中宝了呢。”
“现在,我可是神子大人最信任的人,南境上下大小事宜,你若不在时,皆需我过问。”
祁念一笑了下:“这样,算不算完成了当初你我的交易?我不会让你赌输,会给你机会,让你带着上官家重回巅峰的。”
上官熙神秘笑笑:“但我现在的目标不是这个了。”
祁念一不解:“那是什么。”
上官熙手中折扇一收,在手心敲击几下:“你怕是不知道,在你继任神子之位,公开了南境的血脉秘密之后,短短时间,南境之内格局大变。
我先前想要在下一个五大家族重选时带领上官家重回那个位子,现在看来,眼界还是狭隘了。”
上官熙耸耸肩:“看眼前这架势,五大家族要继续存在,或许都成了一个问题。”
在谎言中生活了一代又一代的南境人民,只要一想到现如今自己的处境,再想想他们的神明,都是由千年前五大家族的创始人作出的恶果,就一阵不寒而栗。
“现在五大家族在南境都快成了一个骂名,我看不消几年,南境由神殿主导,五大家族共同掌权的时代就要过去了,如今再去争那个没什么意义的名头,没什么意思,我现在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上官熙意味深长道:“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祁念一静看她一会儿,了然道:“对外事务的处理。”
两人相识片刻,都不由笑了。
没想到初见之时她们许下的宏远,最终都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法实现了。
神殿和五大家族的纠葛很深,神殿之中实际上也有着不少五大家族的人,甚至包括天尊叶熹微,也是千年前那五人之一的后人。
伴随着五大家族的名声在南境跌落谷底,甚至有一些人开始怀疑起了如此和五大家族纠葛不清的神殿,究竟是否还能保持如今的态度和立场。
加之叶熹微有意放权,一度导致,祁念一这个从境外而来的神子,在南境的声望逐渐开始向着顶峰攀登。
这让她就算是交待手头的事情,都费了一番功夫。
就在祁念一还停留在南境,晏怀风还在和神机处理这次深渊之战的收尾时,宫凌洲已经甩脱了归族的魔族大军,独自回到了沧寰。
魔族其实没有和人类一样过年的习惯,但他在沧寰长大,总觉得年关将至,必须要和家人一起度过才算圆满。
以至于今年最先回到陨星峰的,居然是宫凌洲。
陨星峰的布局多年未变,非常简单,因为总共也就他们师兄妹四个人。
大师兄住在靠近山巅的地方,二师兄的住处要低一些,略在山腰的地方,他住在陨星峰峰底。
其实原本那个地方按照四人入门的顺序,应该是祁念一的。
但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觉得,她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在绝崖之上,适合她练剑,便给了念一,让她住在那里,而宫凌洲自己则被安排去了陨星峰山脚下,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祁念一所住的陡峭绝崖比晏怀风的山腰要略高些,再往上,就是陨星峰终年飘雪的山巅。
据说那里是他们的师尊墨君闭关的地方,但便宜师尊闭关二十年没出来,想也知道不过是瞎扯的而已。
陨星峰和明镜峰并称沧寰双绝,地势都高而险峻。其实陨星峰应该同明镜峰一样,终年飞雪,冰霜覆盖,不曾消散。但其实和明镜峰相比,陨星峰称得上四季分明。
说起来,是因为当年念一入门时,说眼睛看不清,只能见一些略微的薄光。
温淮瑜替她看过眼睛后,觉得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常年久居,更不利于她的眼睛恢复,所以亲赴上阳门,请了好几个厉害的阵法师过来,一同施阵,用阵法强行改变了陨星峰的气候。
如今的陨星峰,上上下下遍布着近百处阵法,都是当年留下来的,至今仍然在起着作用。
宫凌洲觉得,哪怕现在念一眼睛已经好了,他也喜欢陨星峰的阵法。
在魔域那地方,不是光秃秃的怪石嶙峋,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漫天,看不到更多的颜色。
说句对不起父尊的话,他还是更爱呆在沧寰一些。
按照以往的习惯,宫凌洲给祁念一带了些魔域特产的洗剑石,提着径直走向她的住处。
没有看到她的人是意料之中的,但却也没有看到大师兄——她的竹屋之后设了一方玉桌,温淮瑜喜欢在那里下棋。
宫凌洲没想到,他竟然在大师兄惯用的玉桌前,看到了两个陌生男人。
不仅如此,祁念一住了很多年,从来都是单独静立的竹屋旁,多了另一间房屋。
今日小雪洒落,正落在竹林中对弈着的两个男人的肩头上。
他们没有用灵力扫去身上的雪,不消片刻,小雪就将他们的肩头浸湿,留下浅白又冰凉的雪痕和水渍。
两个男人对弈十分专心,哪怕意识到宫凌洲出现在了这里,也并没有抬头看一眼,而是专注思考着下一步的走势。
宫凌洲眉峰扬起,带动眉心深红的魔纹一动,显得赤红的双眼格外妖异。
和这清净而又雅致的场面,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发现没人搭理他,竟然干脆凑上去,观起了棋。
因为他这个动作,坐在左侧的玄衣男子这才新奇地看了他一眼。
玄衣男子执黑,在他对面穿着沧寰杂役弟子服的男子执白。
这两人的棋路和棋风都颇具风格,执白那人看似闲适温吞,没有什么进攻性,却思路非常清晰,且爱剑走偏锋,每一步都走在对手意想不到的死角上。
执黑那人,动作看似慢悠悠的,攻击却格外果断,棋风凌厉中带了些厚重温和,明明占了上风,且并没有将对手一口咬死,反而处处给对手留有生路,让这一局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一直继续。
宫凌洲看了一会儿,发现玄衣男子不下了,而是盯着他看,便皱眉道:“看我干什么,你不下了?”
玄衣男子单手支颐,另一只手中捻着黑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看得懂?”
宫凌洲十分诚恳:“看不懂啊。”
玄衣男子:“……”
他说:“我观小友,看得很起劲,还以为你看得懂棋。”
宫凌洲:“若说棋,我们这陨星峰上下,怕也只有大师兄能看懂一些。”
大师兄也不是没想过教他们。
但他们三个对这等太费脑的风雅之事着实不怎么感兴趣,硬生生把温淮瑜逼出一身自己和自己对弈的绝技。
宫凌洲看着这两个男子,问道:“二位是我大师兄的友人吗?可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说着,那身穿沧寰杂役弟子服的男子收回白子,长叹道:“我输了。”
他心情复杂道:“其实早该输了,是阁下一直在给我留生路。”
玄衣男子勾唇,淡声道:“和小友下棋,很有意思,我想将这种趣事延长些。”
这时,穿着杂役弟子服的那人才对宫凌洲道:“在下上阳门陆清河,是来找温医仙治病的,因此在沧寰借住一段时间。”
陆清河打量了宫凌洲眉心的魔纹片刻,又道:“想来,阁下应该是陨星峰的第三徒,魔域三皇子,宫凌洲宫道友吧?
今日山下黎城有人求医,温医仙去问诊了,眼下尚未归来。”
宫凌洲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他又转头看向那个玄衣男子:“你又是什么人?”
玄衣男子施施然起身,掸了掸袖摆的残雪,看着宫凌洲眉心的魔纹,笑道:“你是小三?”
宫凌洲皱起眉头:“什么小三不小三的,我们师门不这么叫。”
他看着这男子掸袖摆的动作,觉得和大师兄的习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玄衣男子一副惊讶的模样:“原来不这么叫吗?倒是我唐突了,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友呢?”
他深邃的眉眼中蕴着似是调侃又似是了然的笑,让宫凌洲浑身不适应:“你到底是什么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玄衣男子笑意更深:“我勉勉强强,也能算是陨星峰的一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