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樱桃(1 / 2)
“明露姐姐,你可听说了?昨儿那个谁,风风光光的去了,灰头土脸的回来,好没意思。说是珍嫔娘娘身子不适,轻轻松松就将皇上请了去,”黄姚大喇喇站在曲忻然屋前嘲讽,眼往后一斜,“也不知她是怎么伺候的。”
早在那回曲忻然借着她们的东风和皇上搭上话之后,她们心气儿就不顺了。这回竟还叫她占了先,此时若不落井下石,真真是对不起天地良心!
那被称作“明露姐姐”的姑娘也不见得心里舒坦,假意劝她:“人家那是破题儿第一遭,有个不周到也是正常的。”
此言一出,却教几个围来的姑娘纷纷吃笑。
宫里头的娘娘谁头一遭侍寝都没出过这事儿,一来是原先不曾有珍嫔这样毫无顾忌就扇耳刮子的主儿,二来,皇上也会给几分面子。就是不给妃嫔面子,还得给妃嫔后头的世家面子不是?可惜她后头无人撑腰。
这事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自然是暴跳如雷,可要是落在别人身上,那就怨不得人发笑了。到底她们还年轻,都觉得自己好,家世不是顶要紧的,便难以产生同命相怜之感。
好像多笑几声,自己就和那人不同了似的。
“哼,平日瞧她也是一肚皮春秋,净是学问的清高模样。却连这点手段都没有,枉费了姑姑一番教导。还教咱们也跟着丢人现眼。”
“可不是!怎么倒让她拔了头筹,如今我连苑子都不敢出,深怕宫女太监都来看笑话,平白带累了我。”话说怨气二分,余下八分皆是讽刺,说连低末下人也看不起她曲忻然。
“就是呢……”
六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明嘲暗讽,直说的花儿都要羞愧了。却偏偏那扇门紧紧闭着,正主就是不现身。
说了半晌,几人说够了,瞧她没出来意思皆哼了一声,纷纷离去了。
屋内,曲忻然指骨拢紧,眼中利芒闪烁。
就让她们说这一次又如何,等到她成功的那天再收拾也不迟。反正,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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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缓缓展开那一柄竹骨扇,那几只或馋眼看扇骨儿墨竹,或偷躲在竹骨后的熊猫,皆是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她不过在稿纸上画了一只,也只是大概样子,没想到皇帝凭借想象力就将它们各个形态呈现出来。
不愧是帝王,能人之所不能。她在心里小小的夸奖他一次。
“奉紫,将它收起来,待热些时候再用。”碧桃合拢递过去。奉紫双手捧过,去寻扁方盒子收归好。
芸缕见主子心情不错,不欲她再昏沉沉睡过去,便凑趣儿道:“奴婢没想见主子也是个促狭人,好端端的让人把那灯藏起来。就是不知昨儿圣上到底见没见着那位的脸呢。”
碧桃想起这一茬,忍不住也笑:“哪里就得下狠手才能绝了别人的路?这样就是让皇上知道,不过是一笑而过罢了。”
“这事你交给谁办的?”碧桃突然想起。事办的好,自然是要赏的。
“回主子话,奴婢是托芸香姐办的。”芸缕唇角含笑,答的不慌不忙,“因说是主子的主意,她不敢怠慢。”
碧桃听罢抚着锦被上的繁复纹路,脉络万千,丝丝缕缕,教人找不出源头那根线,她嘴里蹦出句莫名的话:“你觉得如何?”
芸缕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笑了笑,上前替主子掖过被角。因离的近,声音也低了不少:“奴婢猜想,她应当是圣上的人。”
“所以你让她去做这件事,好试探一回?”碧桃问。
芸缕点头:“奴婢想着,若她是,对那儿的了解必定比奴婢几人要多,做这任务再合适不过。咱们其一可从她的行事中观察,二来主子也可看看圣上的态度,若是了然于心,那多半就是了。”
碧桃扬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做事不先与我商量,如今还让我去试探皇上。”
“奴婢昨儿也是临时起意,因碰上芸香姐方得了这主意。再想着,这样好的机会,主子必是会答应的。便就放手去做了。”芸缕退开一步,笑容不变。
至如今,主子的性格她也摸得□分。这类小事她素来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不影响大局。而一个芸香,还影响不了主子整盘棋。
虽然她时常怀疑主子心里是真的有谱?似乎总是事先不打招呼,倏然就冒出惊人的举动来。像这一回假流产,她也是事后才听主子说起,既觉得当时情况凶险,又佩服主子怎么想的到。最奇特的是那味药,想来是薛家送进来的,却不知主子是否是时刻戴在身边有备无患呢。
伺候寻常的妃嫔,但凡下人越过她做了什么,都会被认为僭越不尊重。但碧桃到底不是古代人,在不触犯到她真正利益的情况下为她打算,她是乐得见到的。她笑道:“你既费了这心思,我也不会辜负你的好意。待皇上再来,试一试便知了。”
从“警觉”中她倒猜出一二分,处处观察她却又对她无害,想来想去,芸香背后的人也只有皇帝了。
天下之主做事就是高调,人家安排探子都是往角落里放,争取让人看不见。他则反其道而行之,安插个领头的,往来行事还更方便些。
“奴婢多谢主子信任。”芸缕莞尔。
碧桃给她二人看了赏,就让其下去了。芸缕虽然无奈主子贪睡,但也不敢多劝,到底下去了。
这回却是她冤枉碧桃了。碧桃只是莫名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古怪,一如那回午睡睡醒时吹进来的凉风。
对,风。
她看见落下一边的纱帐微微飘动,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相信的唤了句:“王爷?”
寿王自屏风后走出,笑容肆意:“不错,挺警觉。”有几分她跃在树梢间的敏锐了,这让他先前的猜测被推翻。
自打他调查薛家知道是一对双胞胎姊妹入宫之后就颇为怀疑那日是否是另一个薛姑娘。她自小体弱多病,经他观测臂力也有不足,疑点重重。李代桃僵这种事,不乏出现。
而在他想查证时就收到了那位薛姑娘被关进冷宫的消息。
这个见不了,自然是要再找另一个了。更何况他无论如何打听都觉得薛家养女儿的方式很是寻常,自己培养不出,找原主解解闷也好。
damn it,这对兄弟都没有月子房不能入的自觉吗?不是说古人都很怕被血冲撞。碧桃纠结的扯扯被子,缓解一下情绪,继而道:“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日常用语用在这个场景里还真是奇妙。
“来看看你。”寿王走近,很随意的举起她的小手捏了捏,还是这么软。
你、你妹啊!碧桃目瞪口呆。
自打她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之后,就好久没有在心里用这句吐槽了。这个王爷也是穿来的吧,没有规矩意识,做事无拘无束,连她一个皇帝的妃子都敢乱碰。这是无所谓的表现还是活腻歪了?
不过她比对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深深觉得这种无礼之徒还是交给皇帝去镇压更好。于是手依然被他把玩着,而她则是乖乖的打了个呵欠,没有反抗。
好像小猫啊,寿王感叹。不知道捏着后颈能不能提溜起来。
“你昨天将皇兄从曲……”寿王皱起眉头,顿了顿道,“曲什么什么那里抢过来了?”一副闲聊的语气。
“没、没啊,”她迷茫的看了他一眼,“皇上又不是她的。”
寿王笑。她理解话题的角度总是让人觉得诧异。
“不是说好要请本王看戏,怎么没见你把密道用起来?”他想起一茬是一茬,话题转换的很快。
“还没到时候。”不但手软的,声音也是软乎乎的,教人不忍心生她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