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官夫人(1 / 2)
这次宁清仪和顾裕安一同北上, 远赴京城。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临走前,去了宁府。
宁父宁母对着他们交代了不少,宁母特意找了宁清仪, 告诉她孟少华也在府试中取得不错成绩, 此次为榜上第五位。
大概在京城, 会遇上宁溪他们。
宁清仪凝神听着, 事情过去这么久, 宁溪又是远嫁, 日子过得显然糟糕, 宁母或许会说些什么, 然而听了好会儿, 明白宁母没有心软,真的是嘴上说厌恶,心里也绝对厌恶了。到最后, 宁母就一句,若是相处得不好, 不必理会。
宁清仪点了点头,准备完美按照宁母的交代去做。
至于宁父, 在她的潜移默化,并且她的夫君目前显然会比孟少华前途更高的情况下, 也没有流露出让俩姐妹“重归于好”的想法。
……
顾裕安的能力毋庸置疑, 根本不用宁清仪操累,到了京城, 宁清仪只需要安心欣赏京城的风光旖旎, 品味京城不同于百州府的人文气息,其他的安顿琐事顾裕安都习惯性大包大揽了。
对这样自觉的顾裕安,宁清仪也给了一颗甜枣尝尝, 没心没肺的女子终于心疼起自家夫君,让顾裕安整整激动了一夜。
激动一夜后的结果就是,宁清仪爬不起来了。
反观顾裕安,还能够精神抖擞早起温书,宁清仪裹着小被子,又“虚弱”地躺了回去。
她不会再傻了。
想当初,她还用玉指空间里的碧湖泉为自己修复,结果呢,顾裕安瞧见她身体恢复的迅速,大为惊讶,宁清仪仰着小脑袋,正骄傲着呢,转头便被男人拥着重新翻进了红浪,欲生欲死。
索性,宁清仪自以为是渡劫的小仙女,不能太依赖外物磨练红尘,也不怎么爱使用空间。
就那一次意外。
顾裕安也并未起疑,只以为她那时是因为住回了县城,吃的好,睡的香,心情又好,才使得身体素质变好,从那以后,更是加快了赚钱脚步,读书、赚钱两不误,势要将家里的小妻子养得身体俱佳。
初来乍到,即使有解元的名头在身,在贵族官员遍地走的京城,也很容易像一滴水融入江河,翻不起波浪。
或许是因为枕边人对富贵荣华看得极淡,顾裕安心中翻腾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不像有些州府解元忙于锋芒毕露,他默默将明眼处的风光转为暗芒,借此回归“无名无姓”的平淡生活。
就像阿宜所说,将来回过头想过这样的日子都不一定能过上。
女色不一定害人,反而还能激励人。妻子难得在旁红袖添香,真是好不快意。
顾裕安在尺早县能够韬光养晦,而没把自己养废,就是因为时间规划极善。在京城也将好习惯延续了下来,甚至内心界限分明的他将妻子也加进了习惯内。
从书籍移开视线,抬头便看到一旁的妻子,正沉迷于手中的事物,专注的侧颜神圣如洁,如同一道皎洁明亮的月光挥散在他心头,一瞬间仿佛有心灵交融的酣畅淋漓。
顾裕安偷闲觑了一眼妻子宣纸上的字迹,隽秀的方块字,似拓印的一般板板正正,绝不在时下风流肆意的书法审美内,在外人看,怎么也不会夸出一个好字来,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顾裕安迷了心,看到妻子的字,只觉端庄纤稚,别具“风格”。
更何况,妻子练字可谓勤奋,每日不辍,但是偏偏学不会时下女子中流行的簪花小楷。
想那琴技,亦是如此。偶听一回,顾裕安都能哼上几句妻子堪称诡异的谱曲,情人眼里出西施,同赏字一样,顾裕安还是品味奇特的,居然恍惚从那谱曲中听出宁清仪功底扎实。
而于诗词一道上,顾裕安感悟最深。奇怪世上竟有阿宜如此研究颇深,意境、韵律、炼字等等皆能与他磋谈,头头是道,然一到了提笔,写出的诗词像被人生生捂住了灵性。
阿宜心性豁达,笑称自己是上天看不过眼的人,才让她在世人看来是琴棋书画狗屁不通。
左右这些事物都是为了一个“乐”字,她没有因此魔怔,还另辟蹊径,钻研出别具一格的风格。
顾裕安很聪明,小时入学便能日诵千余言,何况其余方面深谙融会贯通,只要想学,便很容易掌握,这样对比之下,非常惨烈,妻子似乎很难。
听他信手拈来填了一首词,宁清仪眼睛炯亮,仿佛很喜欢这个时候的顾裕安。
顾裕安嘴角微勾,先前中了头名举人都没有让对方如此开心。
妻子是多么单纯澄澈,似乎只需简单小事就能让她愉悦不已,当然,清冷也是真清冷,尽管他已经慢慢渗透她的生活,有时却还是像一阵风令人琢磨不透,一会儿性子柔柔,十分好说话,一会儿又娇娇的,须顺着,令人舍不得责备,甘愿纵着她。
她听的很认真,似乎并不想就这么平平于世。
她愿意去花功夫,去磨练自身。
一日日的相处,顾裕安对妻子起了敬佩之心,他敬佩她,即使艰难,仍旧不忘初心。
敬意日渐加深,深重得又化作内心深处对妻子满满的心疼。
顾裕安既惊喜又纳罕。像是怀揣着珍宝,心甘情愿继续将心态极佳的妻子护得密不透风。
而宁清仪的所思所想,也使得顾裕安这个惯来深沉的人,心态上变得十分轻松自在,对待接下来的会试更是不急不躁。考虑事情,也更懂得从不同角度出发,而那些埋藏心中,不为人知的固执与偏执,还未见于人前,就先自我消除了。
仿佛,曾经那些低落晦暗的时光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他的圭角在磨难中没有被打磨掉,在妻子的感染下,顾裕安反而柔肠满怀。
……
在宁清仪的印象里,京城宋家士绅豪门,她这个远嫁庶女的次女,真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但是礼数还是要有的,她带着礼物上门,察觉到和以往态度微微不同的门房,宁清仪勾起一抹骄矜的弧度。
宋氏本家的嫡出小姐们,路上遇着了,纷纷对她客气了些,姐姐妹妹的唤着,但是再多也没有,毕竟,在这些人眼中,她也只是个解元夫人而已。
宁清仪眼眸中微露无趣,像先前那般少言寡语,脊背直挺,那令人自叹不如的清艳面容深深刺痛了一干人的眼,恼得这些真正眼高于顶的贵小姐也没心思再问什么了。
被下人迎入堂屋,老夫人端坐在堂中,见了人来,一脸慈笑地向她招手,仿佛她是个极亲的后辈,言语间满是关怀,并没有像沉不住气的年轻姑娘,迫不及待试探起顾三郎的事情。
宁清仪眼波流转,像是一眼能叫人望到底,态度诚恳极了,问上一句,就乖顺回一句,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胸无点墨”,细抿她的回话,竟然毫无价值。
宋老夫人打量了眼下首的庶外孙女,对方眼含孺慕,眼里哪还有什么倨傲,就是一个除了惊艳的容貌,其他都极平常的后辈。
心中的不适还未细究就悄然淡去,最后,老夫人不忘夸了夸宁清仪有心,远在尺早,仍记得献上心意。
这说的是,她为了阻止宁溪靠锦绣屏风拉拢而给老夫人送上绣图的事情。
宁清仪像是什么都没看出,脸色不变,捂着小嘴略带羞意,在长辈面前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乍一看,两人相谈也似一对和谐的祖孙。
……
同在京城,还是难免遇上陪同孟少华一起来京城的宁溪。
宋府门前,宁溪眼神沧桑得如同三十好几的老妪,显然也是来宋府拜见。
宁清仪挽起唇角,见到了自然没有刻意避开的道理。
“妹妹还是依旧光彩照人。”一照面,酸味便扑面而来,可想而知,对面日子过的有多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