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喜脉,是喜脉(1 / 2)
夜色下的皇宫巍峨恢宏,偌大朝阳宫本该挂着许多灯笼,如今却一盏都没有,本该守夜的宫人也被驱散,朝阳宫在黑暗里像蛰伏凶兽,怵人得紧。
幽幽冷风顺着打开的窗棂,在房梁上缠绕,吹开红帐。
上面似乎有人。
宁宴披头散发,手指死死抓住沾满谢漾气息的床褥,青筋高迸似乎要裂开,身子如同泡在汗水里,嘴里塞着防止咬伤自己的衣袍,用尽所有力气克制子蛊带来的疼痛,才没有失控喊出声。
他开始抽搐。
思绪开始溃散。
模糊中,似乎听到宫外响起高坎的阻拦声。
宫门已经落锁,以她近段时间对他的冷漠,不会主动回来的。宁宴如此想着,疼痛再次涌上,淹没他的思绪,吞噬他的骨髓。
手指,扣得越发紧。
在鲜血即将抓出时。
“砰”
大门推开。
谢漾借着月色看清床上之人的狼狈,面色有刹那呆滞。
上一次毒发,她刚好发烧。
“别咬!”眼看宁宴要咬手臂了,谢漾心口一缩,忙将被角塞进嘴里。
宁宴重重咬下,谢漾的手没来得及撤离,即便包在被角里面依旧出了血。
红昭草草瞄了眼宁宴的惨状,点燃灯烛。
“姐,要不我们先……”反正在这儿待着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徒增不忍,不如出去吧。
谢漾打断:“打盆温水进来,你们先出去吧。”
高坎冷眼离开。
红昭把温水端进来,担忧的欲言又止。
“嘎吱。”
宫门合上
谢漾拧干水,将宁宴湿漉漉的墨发拨到一旁,帮宁宴擦起汗。她的动作很温柔,神色和眼眸也很平静,没来得及换的脏污裙角,无意沾到主人溅出的水滴,越发可怜。
宁宴痛了一夜,谢漾就守了一夜。
高坎和红昭只知道,温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天边浮起鱼肚白。
宁宴慢慢睁眼,漂亮的桃花眼红得很,眼底蔓延着血丝,从昨夜他就知道谢漾回来了,一瞬不瞬的盯着坐在地上的床畔女子,她恰好要帮他擦汗,两人目光对视,宁宴嘶哑着嗓音:“怎么,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孤,还是想利用对孤好,早点离开?”
谢漾守了一夜,略微憔悴:“我并没觉得对不起你,按照我的计划,这子蛊会中在我身上。”
宁宴眼底闪过讥讽,心头控制不住翻涌怒火和烦躁。
她怎么能在他面前,如此冷静的说出这些话来。甚至还理直气壮提起当初的计划,怎么,是觉得他破坏了她的好计划?打扰了她和诸葛无俦发展情意?
宁宴冷笑。
“这痛,你承受不来。”
谢漾并不觉得有什么是承受不来的,如果有,那就是死。
“我叫高坎喊水。”
刚欲转身,一阵拉力袭来。
宁宴将她扯到床上,不得不说有一张好脸真的占优势,即便披头散发满脸狼藉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他把谢漾压在身下,沙哑的嗓音仿佛刚沐浴过情事:“孤是不是没告诉过你,别在早晨和孤提诸葛无俦?”
谢漾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苦恼皱眉。
她什么时候提了?
“你刚痛了一晚上,我劝你别乱来……嘶……你属狗的吗!”
……
“高坎,备水。”
……
红昭低着头,送走宁宴后赶忙进到寝宫,急声道:“皇后,您没事吧?”
雕花窗桕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铜镜将檀木床上躺着的美人收揽入镜,美人青丝铺散,身上仅靠一张单薄绸缎挡住,脚踝白嫩,指头如珍珠暴露在空气中,精雕细琢的小脸疲惫又粉红,朱唇水嫩,眼角微微勾起,翘起的睫毛都是媚懒的,慵懒不自知。
锁骨前,是深到差点破皮流血的牙印。
其余地方也净是青紫交加。
有新有旧,如同墨水重叠的山水画,暧昧又充满诗卷气。
红昭虽然早就看过无数次,可每次看依然是面红耳赤……小姐也太妩媚了,难怪皇上食髓知味,要换她是个男子也舍不得就此放开小姐。
“没事,就是累了想睡觉。”谢漾有气无力。
该死的宁宴,明明痛了一晚上,却还是有力气把她翻来覆去。
而且今天比以往都狠。
他是什么妖精吗?
谢漾骂着宁宴,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已经是晚上,正在用膳。
“皇上到!”
谢漾一哆嗦,勺子里的汤洒了出去。
她身上开始酸痛起来。
大晚上来找她,莫不是……
“皇后,侍寝。”宁宴说出让谢漾恐惧的两个字。
成功看到谢漾瞳孔地震,宁宴心情不错的坐到桌边,高坎正要添碗筷,宁宴兀自拿过谢漾手里的碗筷,却不自己吃,喂起她来,竟还浅浅笑了起来:“孤喂皇后,皇后吃饱了,孤才能开始。”
旁边伺候的宫女只觉得柳暗花明。
谁说娘娘会失宠?娘娘这分明是专宠!连吃饭都让娘娘先吃,她们看就是以后再多妃嫔进宫,也动摇不了娘娘的地位,除非是娘娘自己不想要了。
单纯的宫女看什么都是单纯的。
谢漾:“……”
谁来救救她。
“皇上先。”谢漾笑得牵强,刚才还觉得美味的肉,如今已经毫无胃口,“我吃得差不多了。”
“力气可够?”
“……”
谢漾不得不含泪张嘴,吃上这口断头饭,刚嚼两口就拧起眉头。
“呕!”
她忍了几次都没用,最终用手绢捂住嘴。
娘的,指定是今天早上着凉了。
红昭则是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娘娘您……”
不止她,就连一向刻薄的高坎也愣了,看向依旧保持着喂菜姿势的宁宴,宁宴盯着突然呕吐的谢漾,看不出喜怒,但指尖已经攥紧筷子,甚至还有些细微颤抖。
“我没……呕……”
没才怪!
高坎兴奋的等着宁宴。
宁宴冷静放下筷子:“传太医。”
太医很快被请来,跪在地上行完礼。
“给皇后把脉。”
谢漾沉默片刻,还是伸出手腕。白皙手腕在绣着玉兰花的枕巾上靠着,漂亮得让人想把玩和细心呵护。
脉象如丝如铉。
太医眼睛一亮,确认无误后往地上一跪:“滑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脉,是喜脉!天佑我大渭,将迎来第一位皇嗣了!”
谢漾僵住。
宁宴倒是冷静:“再喊两人来把脉。”
连着三人都脉出喜脉,且都是暗中有龃龉的太医,绝对不会被同时收买。
宁宴终于放下了心。
喜悦和欣慰、酸涩同时涌上,复杂目光落到谢漾身上,他牵起谢漾的手放到腹部,缓缓开口,声音竟然不知何时变得嘶哑:“阿宝,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了。”
“你……开心吗?”
宁宴似笑非笑,却让在场之人感到一股化不开的莫名悲伤。
只有高坎知道,皇上是在为那个没保住的孩子伤心。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
谢漾微僵,不去看他的眼睛,也不作答,只道:“能继续吃饭了吗?”
“臣立刻去写保胎方子。”
宁宴收回盯着谢漾腹部的狂喜目光,落到几名太医身上,沉声开口:“药送到朝阳宫前必须有人试药,孤的孩子要是有任何闪失,孤唯你们是问!”
“高坎!皇后有喜,后宫宫人俸禄翻倍,今夜朝阳宫值夜的,更有赏!”
宫人们狂喜,齐齐跪下:“奴婢祝贺皇后娘娘有喜,多谢皇上赏赐!”
谢漾试图拿回筷子。
宁宴喂得更细心,温柔的凝视谢漾腹部,仿佛那里装了他的所有。
当晚
谢漾度过了自子蛊后第一个不用提心吊胆,真正算得上安稳的夜晚。
为什么只是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