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奴(上)(1 / 2)
“当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啦!”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慢慢悠悠,散散漫漫从廊坊内走了出来。老人在后,微躬着身子,小步碎迈,唯唯诺诺。而年少的那位,别看只有十七八岁,穿着华贵,颐指气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老麦头,不是我说你,你也就是撞了狗屎运才赶上这么个好机会,否则你一辈子别想走进前面那两道门。”年轻男子伸手指了指前方,懒洋洋地说道。
而老者只是一味地点着头。
“对了,你是一生下来就哑巴的还是后来哑的呢?”男子这是头一回扭头看他。
老者指着自己的嘴巴,不住地摇着头,然后又用两只手疯狂地比划着什么。手型波动处你能看见有山也能知晓是河,甚至还表达清楚了好几个人。可后面的人物关系随着手速的加快变得逐渐混乱起来,看似跌宕起伏,讲至激动处老人甚至失声痛哭了起来,可是那位年轻男子却早已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他连忙制止住对方,不断地埋怨自己也真是闲得慌!
此时,一男一女从廊坊那头走了过来,见到年轻男子,立马恭敬地凑了上去,堆笑施礼道:“小管家您吉祥啊!多日不见,气色越发红润了。”
年轻男子微微摆了摆手象征性地施了下礼:“陈老爷吉祥!我这就是个奴才命,只不过碰到个好主子罢了。只要全心全意为主人办事,自是会心悦和顺,福气恩泽吧!不过说到您,我家大管家前日还向我询问,你们七房上半年积累的月债到底什么时候还呢?”
那中年男子整个人立马紧绷了起来,哭丧着脸说:“求求小李管家哪天见了大管家后多向他老人家说说情,给通融通融。最近贱内又生下了一个女娃,手头实在是紧得很。不过您放心,下个月肯定给您还上。”说着,男女二人把身子压得更低。
年轻男子轻蔑一笑:“你上个月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咱好歹也算是陈氏子弟,陈家那义薄云天,说一不二的气概,您似乎一点儿也没从老太爷那继承下来呀。”
男子被说得脸煞白,拘着礼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年轻男子装作没看见似的,指了指身后的老麦头,仰着脖子说道:“和你说一声,你家上个月刚招过来的佣人被我们少主人征用了。他老人家这几天精神气不高,睡眠不好,想让这老麦头给做做推拿。我刚才进你那屋没见着你,所以就直接带他过来了。”
女子一听,立马揪着男子衣角泛着哭腔说道:“他爹,咱妮子那病……”
中年男子厉声呵斥了一句,随即对那年轻人陪笑道:“礼明是我侄儿,他身体向来不好,我这做叔叔的本就该多关心关心才是。也怪最近事情着实太忙,去得不是很勤。既然他看上了我家这奴才,您带去便是,就当我的赔礼了,哈哈!”
年轻男子瞥了瞥他:“陈善,还算你懂事!”
哪知刚一迈步就被对方给拦了下来。年轻男子想要动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已被塞进了二两银子。
陈善声音更低:“小管家,您受累帮我和大管家再说说情,这几个月的月钱能早点儿拨过来吗,我那几个孩子都快吃不上饭了。”
年轻男子收下银子,面色愈发红润:“好说,好说,等见到了大管家,我会给你带话的。”之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老麦头走之前特意给陈善夫妇行了个礼。女子满是不舍,刚想伸手去拉,又被丈夫强行给拦了下来,两人只能哀怨地看着这一老一少渐行渐远。
穿过廊坊,来到一处马厂。马厂内各色品相的名马极多,有大月氏的宛马,有来自波斯的汗血宝马,有毛发浓密高体型堪比大象的夏利马,也有矮小秀气处处透着股灵气的德保马。每匹马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精贵,不仅有专人看护,而且每日吃喝洗漱都会额外配备人员。
年轻男子在围栏前停了下来,狡有兴致地瞧着里面训马的几个人。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驾着一匹银色宝驹一跃而起,接连翻过七八个低矮障碍物。这小伙驭马技术极好,马儿在他身下仿佛与其心意相通一般,奔跑时犹如过隙闪电,极停时又是那般的令行静止,左右挪移,急转回撤,显得是那般得心应手,周边人叫好声一片。
半个时辰后,训马人陆陆续续将马拉回了棚子里。小伙扭头看见年轻男子,高兴地快步跑将过来,两人用一种特有的握手姿势互相打着招呼。
“李保,你这鬼滑头,平日里半步都不舍得离开三房,今个儿怎得来这种地方了?”训马男子打趣地问道。
李保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还不是过来替我家大少爷办事吗?他老人家最近不知是不是撞了邪了,不仅失眠,还老是在夜里感觉有鬼影闪过,成天神神叨叨的。找了好几个大夫都不管用,又派人去龙虎山找那几个小天师过来做法还是不怎么见效。前些天听说七房新招来的这个老麦头有一手推拿的本事,只要被他这么一推,七房那个疯丫头立马就睡着了。所以我特意把老头要过来,去给我家大少爷试上一试去。”
男子听后不住地点头,很关切地问道:“堂哥这事儿有多久了?”
“半个月了吧。”李保偷偷笑了笑说“估计是他老人家平日里那‘上马’的活计干得太多了,肾亏的慌,所以才会精神恍惚成这个样子。你也不想想,即使再好的身子,哪能一天好几个姑娘,日日不间断,月月相轮换呀,肾是铁打的,都得给透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