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希望(1 / 2)
清远村真是个好地方。
山泽营绕,景色优美,环境清幽。
外乡人来此总是会恋恋不舍,而本村人不管如何互生嫌隙,其实也从未想过搬离此地。
不止一人曾赞叹说,这里就是云梦泽,这里就是桃花源。
但,也只是曾经而已。
如果这些人有空再回来一趟的话,在震惊之余,一定会狂扇自己嘴巴子。
也一定会痛骂自己当时为什么瞎了眼,怎么会将这人间地狱比喻成至美天堂。
是啊,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了?
四野荒凉,毫无生机,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你会发现鸟兽至此不愿停留半步,清风吹来转眼涣散无踪。
你也会发现田里杂草丛生就是不长庄稼,天空无烟却总是混浊不清。
以往的阡陌纵横和鸡犬相闻,早已变成了现在的渺无人烟、死气沉沉。
空荡荡,处处回声的村子里,一个孤独的乞丐在漫无目的地来回徘徊着。
他叫刘继北。
或许现在,也只有他自己还记得这个名字。
刘家族人以生命为代价堵住了那道“漏风的门”,堵得是那么的干脆,那么的决绝。
以至于曾经那座霸占着全村正统地位的刘氏祠堂,一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之后的一个月里。
村里的外姓人家从自知理亏、不敢露头,到出门办事、闭口不谈,再到相互问候,嬉笑如常,变得很迅速也很彻底。
当所有人选择共同忘记一件羞耻之事时,它仿佛就真的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连同整天晃荡在眼前的这个“遗弃子”,一并变成大家不愿承认不愿谈及的那个“他”。
当愧疚之情早已结束,良心被彻底蒙蔽之后,那剩余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砸锁翻墙,登堂入室。
霸占着每一个房间,每一件家具;
人们也开始在田里械斗,最后谁最狠就能得到最大的那片祖田;
人们甚至趁着“遗弃子”身体还没恢复利索时聚众推毁了那间千年古祠,将上面所有的牌位付之一炬。
然后在某个篝火通明的夜里,大家一致上台,共同主演了一场谁是正统的丑恶大戏。
村里那些最有名的强人靠着最厚的脸皮终于获得了那梦寐以求的长老位置。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
从此以后是他们外姓族人最好的时代,也必将是清远村最好的时代。
直到。
直到山涧的河水突然干涸,甚至河床开始草木不生;
直到村里一整年不下雨,最后等来的却是那漫天苦水;
直到人们开始莫名其妙的生病,起起伏伏,接二连三;
直到,直到那场蝗虫的出现,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仿佛一把残酷的屠刀,割尽了地里全部的生命,也割走了所有人最后的依恋。
人们开始不得不走,离开或是逃亡。
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此处。
选择当流民,虽然饥寒交迫,饱受欺凌,可至少他们还能活着。
至少不用再担心被渴死,毒死、病死,饿死,或者活活被蝗虫啃死。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天空开始漫天飞沙,雾影朦胧。
在那片灰暗的印罩下出村的队伍越拉越长,络绎不绝。
没有人会在意那个疯子,平时都不会在意,更何况最后离开之时。
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惦记这个姓“他”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