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1 / 2）

鲜血的海洋冲击着血肉的沙滩。

一位金发的小姑娘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她的身上是一件很漂亮的洋装，洋装的领口系着一只可爱的小熊。

“这件洋装是她的生日礼物。”

背后有声音传来，我扭头看去，那是一位没有面孔的少年。

“那天，是她9岁的生日，她刚刚穿上这件衣服，她在镜子面前转着圈。”

我继续看向那位可爱的年幼少女。

“砰！”

少女的肉体在一瞬间炸开，内脏和骨头的碎块四散纷飞，那件洋装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她的生命在9岁终结。”

“这，是你的罪孽。”

风景变幻。

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中年老师。

他黑黝的脸上布满晒痕，皲裂的手指捏着一根很短的粉笔。

“这是一位自愿去边疆教书的老师。”

同样没有面孔的少女从血肉的土地中爬出。

“他在烈日下，教书三十年，明天是他的假期，而他打算去最近的城市，给自己的父母寄自己新发的工资，他还写了一封信，很遗憾的告诉他们自己今年过年，没有办法回去了。”

同样的，那位教师在一瞬间炸开，化为血雾。

那一小节粉笔也随着自己的主人，化为粉末。

“这，是你的罪孽。”

我眼前的光景再度转化。

这次是一位在床榻上骨瘦如柴的母亲，站在母亲旁边的，是一个瘦小的少年，他正紧紧牵着他母亲的手，痛哭流涕。

“因为穷苦，母亲把全家仅存的粮食给了她的孩子，在这天，母亲咽气。但她临死前面带微笑，因为她觉得，至少，她拯救了自己的孩子。”

忽然间，那位少年的身体一寸寸爆裂开来。

“这，是你的罪孽。”

景色的变换还在继续。

“这是一位年迈的老者，他一生为他的孩子们付出，终于，孩子们事业有成、家境殷实。”

“在那天，一场天伦之乐的家庭聚会上，他目睹自己的孩子在一瞬间变成灰烬，他在倒塌的房屋下残喘三天，最终迎来死亡。”

“这，是你的罪孽。”

“……”

“……”

“……”

无数位少男少女从血肉中爬出，为我展示末日的景象，最终站在我的面前。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

他们的脸犹如破碎的明镜，在那碎裂的空洞中暗淡无光，犹如深不可测的深渊又犹如黑色的死水。

“我的罪孽是什么？”

我去询问，然而没有人回答。

“我应该怎么赎罪？”

我去询问，然而没有人回答。

“你们又是什么？”

我去询问，然而没有人回答。

“末日是什么？”

我去询问，然而没有人回答。

“世界发生了什么？”

我去询问，然而没有人回答。

黑暗笼罩星空，血色的大地上立着无数人影。

他们的躯体逐渐融化，而后融合，变成了一位和我等高的少女。

我看向那位少女，她那漆黑的脸上，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苍白的文字。

“曾经……”

“大地上行着一位美丽的白色圣女。”

“她拯救苍生于焦土末世之上。”

“她教会新生的人们耕耘与收获。”

“人们歌颂她的功绩。”

“铭记她的恩德。”

“赞美她的名。”

……

疼……疼……疼……

我睁开双眼。

刚刚那是……梦吗？

身体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勉强的坐直了身体，一颗小小的脑袋从我的怀里掉了下去。

“啊……”

发出了一声惨叫。

黑色头发的少女迅速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也把目光投向她。

我注意到她的双目红肿，甚至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也充盈着泪水。

“啊啊啊啊啊啊，玄，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相”紧紧的抱着我，她的泪水沾湿了我的胸口，我才发现，我的衣服上也有不少已经干掉的泪水。

“嗯……”

我想抱紧“相”，可是我伸了伸手，却发现够不到。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的手臂齐根而断，在断裂出蠕动着鲜红的肉块。

那是正在愈合的伤口。

我就这么怔怔得看着我仅剩一半的手臂。

“我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你的头和身体。”

“相”呜咽的声音将我思绪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