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2 / 2）

“我恨你啊……唯独这个……唯独我的孩子……不要啊……我再也不能抱他了啊！他只有七岁啊……只有七岁……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和你同住，和你一同生活……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拯救我们！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没有作为……你熟视无睹……”

我的脊背一阵阵发凉，我本想上前安慰一下这位可怜的阿姨，可是我的身体却本能的带着我慢慢退后。

“圣女啊！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对世界的诅咒！你对世界的恨意……圣女啊……我都听到了！明明你饱受尊敬……明明世界将你爱戴……我们将你供奉在高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诅咒这个世界！你是世界的希望……你带给世界光明！你是一切技术的起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失败了……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能救我的孩子……没有人……时间……到了。”

忽然间，梦境破碎。

我睁开眼，眼前，曾经是那位阿姨的生物，已经变成了一摊脓血。

一滴一滴，从床上渗下，滴落地面，在地面上轻松腐蚀着土壤，冒出阵阵白烟。

恶寒传遍了我的全身。

“眼睛”阿姨……死了？

这是死了吗……

和我“相”处这么长时间的人……死掉了？

是我干的吗……

东西摔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喇叭模样的头颅正死死盯着我。

精致的杯子碎了一地，清澈的水从杯子的碎片里流出。

“不……不是我做的……”

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那不像是我的声音……干涩，无力。

“喇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扭过身子，走到那一摊脓血前，跪倒在地。

这时，那摊脓血已经深深渗进地面。

在我的目光中，“喇叭”的身躯也逐渐融化，与地上那摊血液融合，交汇……

“怎么啦怎么啦？什么东西碎了？”

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可是我已经无暇去顾及那声音的美妙。

机械般的转过头，我看到了“相”那同样有一些讶异的神情。

“不是我……”

我痴痴的重复这句话。

“相”同样被那摊血液吸引了目光，片刻，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苦笑一下。把我抱进了怀里。

“没事的。不是你。”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涌下。一滴一滴，落在“相”的肩膀。

“咯吱……”

破碎的杂音在我背后响起，错愕看去，泪眼朦胧中，我看到房屋不断变形，坍塌，扭曲……

日暮西沉。

我收拾好背包，大部分东西已经随着房屋的坍塌而被掩埋。

随着“喇叭”身体的消散，很大一片建筑被卷入了扭曲之中，紧随其后的便是房屋的垮塌。

如果不是“相”反应及时，可能我也变成这无数瓦砾下的残骸了。

我走向“眼睛”和“喇叭”消失的地方。

那里没有人影，也没有血迹。

有的，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

在废墟之中，一个直通地心的洞窟。

这是一条被“眼睛”阿姨的鲜血腐蚀而来的通道。

人类异变成怪物，怪物的死亡会腐蚀地面，或者带来扭曲……

只有看到实物，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的歪曲而畸形，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深不见底的甬道。

我也终于知道，末日之前的人类去了哪里。

美妙的音乐声还在继续，在这废墟下传来一阵阵悦耳动听的声音。

我很清楚这个声音的来源，这是“喇叭”的那个方块小玩具。

看起来脆弱而精密的玩具在废墟下唱响永别的哀歌。

犹如丧钟……

“喂！玄！该走了！”

“相”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我冲着她点点头，虽然隔了很远，但是我知道她能看见。

“北方的高塔……”

这是那位阿姨曾经说过的东西。

失忆……我很确信我没有哪些所谓的高塔，公主，圣女之类的记忆。

我最后的记忆便是那些拿着手术刀的人们。

如果去了那座高塔，那会不会就能解开谜底了呢？

如果我真的有缺失的记忆，那我能不能借此机会想起呢？

“相，我们往北走好不好？”

“啊？你想去北边嘛？”

“嗯。”

“唔……那好吧。”

“相”笑着点点头。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我们明天该吃什么呢……先在这个城市待几天吧，罐头都被压坏了，我们还得去找新的呢，对哦，我的罐头也没了……呜呜呜……我的糖醋里脊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