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被封尘的往事(上）（2 / 2）

另一头，一座装饰精美的教堂矗立在中央广场之中，无数刚在教堂中祷告的牧民如潮水般涌出教堂大门，到处乱窜。

下一秒，教堂雕刻着受难像的大理石连着半片墙顶龟裂脱落，化作大块石料轰然杂在地面，扬起大片尘埃，与火光夹杂在一起，仿佛来到了战乱之后的末日。

在奔跑的人群中，一个小小的身影逆着人流一步步走向教堂大门。

身影披着一件宽大且洁白的修道士服，过大的尺码套在羸弱的、小小的身体上，却有种异样的令人怜惜的视感；几束由淡绿逐渐延伸变为橙色的发丝、从兜帽一直滑落到腿部。

秋至的气温已经很冷，哪怕被火炙烤过也只有几度。少女从宽松的衣袖伸出手，对着嘴前哈了一口气。

她微微抬头，一点点挤出人流，一道惹人怜爱的如银铃般的嗓音从她口中传出：

她弱弱地喊道：“哥哥……”

挤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杂乱的大厅，满地的杂物随意洒在整个台阶，以及被石块淹没大半边的中央祷告台、和空洞洞的屋顶。

少女的心抽动了一下，整个身体也为之颤动。

“哥哥！”她用力大喊了一声，随即便冲向堆砌在一起的石块。

哪怕中途被物体绊倒，她依然毫不迟疑爬起铺在乱石堆上，随即便是不断地翻找。

她竭力拨开一个石块，泪珠不停地从泛红的眼角中涌出。

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哥哥”一定是被埋在底下，因为在屋顶坍塌的前一秒，正是哥哥把自己推出中间的。

少女翻找着石块，又用颤抖的声音抽噎道：“哥哥……”

这时，一根手臂出现在石堆中，少女顿了一下，随即便惊喜地拨开手臂旁无数的小石块。

一名男子的上半身显现出来，他披着一件有些破旧的黑色披风，兜帽同样也挡住了他的面貌，只露出点点发梢。

少女如红宝石般半透明的眼瞳滴落下泪水，啪嗒砸在男子的兜帽上。她紧拽住男子的手臂，想把他拖出石堆。

一阵沉重的咳嗽突然响起。男子的身子微微动了动，随即是喘息声。

男子迟迟趴在石块上没有动，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要……不要再费力了，时间快要到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只是想能在最后和你待在一起啊！”少女的泪水一下子倾巢而出，因为激动，声音有一些破音。

“我知道……”男子发出一声自嘲的笑。他突然抬起头盯住少女的双瞳，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一切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伸出手，抚去少女眼角的泪水，缓缓道：“你知道吗？你改变我的太多太多了，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早向他们一样腐烂在下水道了。所以，我与‘那个人’做了一个承诺。”

少女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察觉到这一切似乎与自己以及哥哥有关。

但是不管如何她也不想去相信啊。

男子低下眼眸，依然保持着那歉意的微笑：“我承诺在事情发生后，我会把整个世界送给他，他会一直保护着你，之后，你会去新的世界、见到更多的人，就像我之前所承诺你的，一场无尽的旅途……

“只不过，在那之前，或许我早已和其他人一起消散了吧。”

“怎么可能吗!”少女竭尽全力大喊道。她感觉全身都在随着呼气阵阵颤抖，她无法接受那个孤身一人、没有他陪伴在身边的世界。

“你答应过我的，一直都要陪着我一起，不管在哪里，我总是可以扯到你的衣角的……”

男子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对不起，这一次……我要失言了。”男子轻轻叹息了一声，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疲惫。

“请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好吗？请相信我，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罢了，无论在哪里，我都一直在背后看着你。不要忘记这些回忆吧，你会去一个新的……”

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嗡嗡声，这道声音淹没过了所有的嘈杂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个回声。

男子顿了顿，开口道：“开始了。”

一瞬间，整个森林都被强烈的光线所吞没，化作无数细小的颗粒。光芒无止境的快速扩大，凡是被光线笼罩住的人，顷刻间消散在光芒中，

只剩下死亡的白色。

光线刺透教堂的外墙，照在男子的身上，那一刻，男子在快速化成一道金色的虚影。

最后最后，即便他知道少女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但他还是轻声道：

“把我保留在你的回忆里。”

少女紧握住的手化作无数带着尾迹的颗粒消散而去，一股朦胧感涌上全身。她无助的手在空中乱抓着，在残留着最后的一点意识中，仿佛是为了铭记，轻声念道：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