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 圣虫?（1 / 2）
蔼朶的回归引起不小轰动。
四人速速通过村中心广场，往村舍最深处走去。鬼木仰头，望着高耸于云的巨木屋舍，感到新奇和吃惊。
已入夜，菌植类散发的荧光点亮整座村子。巨木屋舍是一个放大无数倍的树屋，这颗巨木高度超过百米，百名成年男子也难以将其合围一圈，在夜色中看不清全貌。巨木上被人为搭建了旋转木梯，木梯沿巨木外围攀沿而上，每上升一定阶数，会分出一些旁支。旁支尽头便是一间间村民屋舍。
此刻，听到动静的村民纷纷走出屋舍，看见是蔼朶回来之后，脸上不仅笑意盈盈，很多村民甚至跪在地上，向四人磕头行礼。
看到这一幕的鬼木啧啧惊奇，他在猜测这些人给蔼朶行礼的原因。
拾级而上，几乎来到巨木中间靠顶部位置，这里视野最是开阔，能望到大片矮地。
村正旷独和村卫寻泽在一间屋舍门外停下脚步恭敬地站立拱手，旷独轻声朝屋里说了句：“妁婆婆，蔼朶回来了。”
里面的人不知在做什么，听到通报顿时一静。
“快叫进来。”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从屋舍里响起，语气激动。
旷独推开屋门，先一步跨了进去，寻泽微微回头让开通道。蔼朶没有客气，牵着鬼木的手跟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鬼木一进屋，便极为不适应房间里浓郁的药味和昏暗光线。他略微转头，整个屋舍大概布局映入眼帘。
这是一间四方，中间由四根圆木支撑的房间，一名看上去年过八旬的老妪盘腿坐在高榻中间，她身体两边放满各种瓶瓶罐罐。四根圆木之间有木板横架，其上还放置着各种罐子木盒类物件儿。房间里充斥着的古怪药味便是从这些罐子盒子里散发出来的。
老妪脸上挂着笑容。
蔼朶牵着鬼木跪在老妪身前地板上。
“妁婆婆，蔼朶给您问安，我回来了。”蔼朶伸手压在鬼木脑后，略一使劲，男孩也跟着她像模像样地行了个跪拜大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妁婆婆刚朝蔼朶伸手，女人便跪走两步，上半身贴在老妪手臂上轻轻抽泣。
老妪轻拍女人后背，幽幽叹息着说：“七年前，你嫁去商陆郡，我便说过，若是过得不好，随时回来。”
“我男人对我很好，他是…只是…死了。”蔼朶的声音里充满悲伤和哽咽。
想到血流成河的溪边惨况，鬼木心中一凛。发现没人顾得上他，索性抬头观察起房中布置。老妪坐在一个皱巴巴的蒲团上，房间里除了各种罐子木盒，最吸引鬼木的当属老妪身后那张简易版世界地图了。
说它简易，也划分了不少区域，说它是世界地图，却简单到只有线条和文字。地图左上角写着“沌墟世界地界图”七个大字。
“鬼木…鬼木…”
鬼木看得极为认真，没听到蔼朶喊他。
鬼木刚低头，便发现屋中几人正盯着自己，昏暗的光线很好地掩饰了红润的脸颊。“阿姆，你唤我？”
“妁婆婆，这是我儿子，叫鬼木，五岁半了。”
妁婆婆朝小男孩招手，鬼木乖巧地跪走几步，挪到妁婆婆的另一边膝盖旁，甜甜地喊人。
“妁婆婆好。”
“好孩子，你们村祭祀给你做护身符了吗？”
鬼木茫然摇头，妁婆婆笑得脸上褶子更深了，从身侧布袋里掏出枚半个巴掌大圆形牌子，递给男孩。“妁婆婆送你。”
“谢谢。”
他低头仔细观察这枚护身符。一侧有孔，穿了根细麻绳并打着结，护身符上刻痕和墙上挂着的沌墟世界地界图一样简单粗糙，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他对上面盘旋的刻纹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刻痕展示了一条盘屈成圆的生物，鬼木之所以对它熟悉，是因为这纹饰和地球华夏红山玉龙极为相似。
这样的护身符不仅蔼朶身上配戴着，旷独和寻泽也有。
…龙？这个世界有龙？…
没等男孩问出口，妁婆婆给他解释：“孩子，认识上面的虫豸吗？”
“护身护上雕刻的生灵叫?，圣虫?，是一种传说中的虫豸，据说已有五万年未曾有人见过其真容了。圣虫?是沌墟世界的守护神。”
…这不是龙而是一只虫？还叫鲲？…?和鲲的发音一模一样，鬼木更加疑惑，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相当陌生。好在他有年纪做保护伞，不显得太过无知。
圣虫?，鬼木记得，蔼朶在给他治伤时，说起过这个名词，进村之前的交代中也提到了这三个字。
见鬼木摇头，妁婆婆像开了闸的水库，滔滔不绝地说：“沌墟有虫，其名曰?。?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虹，其名为虬。虬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老妪口中念念有词，鬼木的大脑则是一片混乱，在银月森林独处的那四年半时间，除了虫豸以外，密林中的生物只有植物和真菌，没有见过一只野兽，换言之，沌墟是一个虫豸、菌植以及人类组成的奇妙世界。
…人类的出现就很突兀啊…
这段熟悉的念白告诉他一个重要信息，这个世界存在一种叫做圣虫?的虫豸，样子和地球传说中的龙极为相似。这种虫豸在五万年前就已灭绝，如今被各村祭祀雕刻到圆牌上送给村民做护身之用。
至于传说中祂的几种化形无从考证，而鬼木的后腰上就有?的纹饰。
妁婆婆说得正起劲，或许是听了太多遍，又或许是对圣虫?这种传说中的存在不屑一顾，旁边立着的两名村卫实在听不下去，表情不耐的旷独出言打断说：“妁婆婆，五日后便有一场和静悬村的联合授学，那些需要凝固炁相的孩子都会参加，听说静悬村这次会有九个适龄孩子送来听学，到时候，您再给他们传授这些知识。”
被打断的妁婆婆本来有些不高兴，听到这话，脸上褶子复又堆起，望着鬼木喜道：“那我就五日后再给你们讲学。”
鬼木手执护身符，被阿姆蔼朶牵着离开祭祀妁婆婆的屋舍，出门后，旷独热情地走在前头。
“我认识回家的路。”蔼朶语气平平，看得出来她并不太愿意和旷独接近。
旷独揉着打理得还算有型的头发，脚步一顿，回头来笑着说：“对了，子华会随队一起过来。”
“子华也要来？”听到这个名字，蔼朶平淡无波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没错。我去给你们拿些吃的。”
这一次蔼朶没有拒绝，逃亡这么长时间，确实没有吃到什么像样的食物。
沿着来时的路向下走两层，在木阶梯尽头一扇木门静静嵌在巨木之上，木门上长了不少青苔，蔼朶抬手清理门上杂物。
“这间屋便是我的家，鬼木，以后我们母子两就住在这里。”
鬼木适时露出一抹乖巧笑容。
木门打开，里外共两间狭小房间，几乎没什么陈设，木桌、木床、样式简单的木柜，墙壁上有扇不大的窗户。里屋更小，侧壁开了一扇比头大不了多少的窗洞，靠墙再落了一张稍大一些的床。床上空荡荡的，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屋里落满了灰。
像是解释，又像自言自语，蔼朶抚摸床沿，柔声道：“阿姆阿爷就住在这间屋，我住外屋，小时候他们一出去狩猎，我便偷偷进来睡在这张床上。”
村正送来食物和被褥等物，还妥帖地为母子两清扫床面、铺好床铺。“你嫁去商陆郡之后，这屋子便没人住了，村卫人手不足，便没动你的屋子。”
“食物送了两天的来，明日你先休息，后日先跟狩猎队去那处宝境瞧瞧。”旷独搓着双手，脸上堆满笑意。
一旁吃瓜的鬼木看得津津有味，奈何阿姆对此人没什么想法，食物送来，便要赶人离开。“谢谢，后日我去找你。”
等人一走，肚中饥饿的鬼木就趴在竹篓里翻找，原以为会有肉食，没想到全是大朵大朵的菌类，七八只歪瓜裂枣的果子和一袋清水。
…就这？两天的食物？会不会太寒碜了点…鬼木暗暗抱怨，四年半没进食过肉类的他嘴里都淡出鸟了。
见男孩垮了脸，蔼朶揉了揉他的脑袋，“银月村规矩每三日去林子里狩猎虫豸，当天返回时若有收获，虫肉就立刻分发下去，一般也只够分给村卫及其家属，富余的才能分一些给有特殊需要的村民。平日里，普通村民只能吃些苔藓果腹。这叫灰菌无毒，可以生吃，这样的肉菌只有狩猎队成员才能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