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五天（2 / 2）

他看到在那手踝的断口处，还残留着一点零星的黑色孢子，它们无力地悬挂在肌肉和血管断开的横截面上，一缕缕黑色液体正缓缓从它们早已干瘪的瞳孔中流淌出来。

惊怒交加的徐度猛地抬起另一只手臂，猛地按向胸口的机械圆盘。

就当徐度正欲发作之时，谢君儿的手却突然收了回去，而徐度也惊讶地发现，自己那消失的手又变了回来。

除了那条环绕在断口处的黑线以及那密密麻麻牺牲的黑色孢子，完全看不出和原来有什么两样。

“这是……”他抬头看向谢君儿，见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强压着心头的惊恐，询问着对方。

谁料谢君儿只是冷笑道：“你这问题不该问我，该问这些小东西。”

孢子的问题？徐度闭上眼睛，在精神之海中呼唤着它们，却发现根本没有声音回应他，这与先前它们所表现出的活跃简直天差地别。

意识回到现实的一瞬间，徐度就听见谢君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些孢子实际上是来自星空中的一种东西，具体的来历我也不是太清楚，对于我们来说，仅仅是将它们作为消化食物的助手和食物。”

“但是构成你身体结构的却不是这样，它们不仅组成了你的身体，还组成了你的魂力……”

魂力！等等，难道武魂也……

徐度重新回到精神之海中，猛地望向那海面上悬挂着的那轮黑色太阳。

徐度终于发现，那组成太阳核心的，是无数个不断膨胀和收缩的眼球，而它们身上所延伸出去的触须和触手又构成了太阳表面壮观雄伟的日珥与日冕。

在太阳的表面，数不清的太阳黑子剧烈地运动着，变换着大小和位置。

伴随着它们的活动，一个个黑色孢子从上面坠落下来，径直落在了意识之海中。

而当徐度朝身下的海平面看去时，却发现那原本清澈无比的精神之海，无数眼球已经铺满了海底，正齐刷刷地转动起来，将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

“噗——”

“疯了吗！谁让你真去问了？”

伴随着谢君儿的惊呼，徐度面前的画面终于切换到了熟悉的卧室中，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谢君儿那张完美无瑕的俏脸。

此刻她的美眸中，充满了焦急之色。

徐度的视线向下移去，看到了谢君儿胸口那一大摊黑色的血液，而数条血线则直接链接到自己的嘴唇上。

这是我……可是我的身体不是已经……

徐度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黑血，那些东西正在谢君儿所散发出的庞大精神力压迫下不断颤抖着。

徐度能在脑中听到它们的哀嚎声，就像是千千万万个人同时哀嚎出声，其嘈杂之程度，近乎令徐度陷入疯狂。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道。

谢君儿抬起眼睛，看了眼徐度的状况，说道：

“它们对精神力非常敏感，以至于一旦有除你之外的精神力入侵，都会导致排异现象的出现，造成它们大面积的失活。”

徐度稳了稳心神，将口中那些腥甜等等鲜血全部咽回了肚子里，接着问道：“可为什么刚刚你的精神压迫……”

“门外汉……”谢君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精神压迫是通过精神力对精神之海进行压迫，并不是像刚刚那样用精神力与你的身体直接接触。”

谢君儿一面将那些完全瘫软失去活性的黑血甩在一边，一边说道：

“这些东西确实能够构成你的身体，但目前能用于掌控它们的，只有你的精神力，因此它们也就附着在你的精神之海中不断地汲取养分，繁衍自己的同时……”

“还需要什么？”徐度打断了谢君儿，他只想知道怎么解决目前的情况。

“生命力，很多的生命力，必须用生命力来稳固住你的精神之海，才能完全压制住它们的繁殖，不然等这些家伙多到把你的精神之海撑破的时候……”

也就是说，现在不止是随便一个精神系魂师都可以杀死自己，连徐度自己都处在一个慢性死亡的状态。

“时间。”徐度有气无力地说道。

“什么？”

“我还有多少时间……”

谢君儿轻咬了下嘴唇，说道：“五天。”

……

“艹！”徐度忍不住爆了粗口。

徐度现在真的很想骂人，但他又清楚地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怪不得任何人。

怪前身把自己和这些家伙强行融合吗？

但如果没有前身的帮助，他就不可能获得这具崭新强悍的身体，当时在“血门”里面，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怪谢君儿触发了身体的排异反应吗？

但如果不是谢君儿，他可能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处在如此危险的状态。

而且，寿命终究还是从五年变成了五天……

徐度的手重重按在床褥上，硬撑着上半身坐直了起来。

谢君儿也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想要避免自己身上的精神力影响到徐度。

过了好一会儿，徐度感觉身体上的痛苦逐渐开始转变为阵痛，最后竟然如同退去的潮水般完全消失不见。

但只有他能感受到，精神之海中的那家伙还在不断分裂出更多的孢子，至于它的目的，却只是出于自身繁衍的本能。

对这些家伙来说，现在的暂时退去不过是暂时性的蛰伏，如果自己不能找到办法将精神之海进行扩容的话。

那么等到下次、或者下下次，自己可能就真的没机会挽救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