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生（1 / 1）

四姑娘，四姑娘叫四姑娘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是个女声，涵四眼睛睁开，就见面前一个婆子正在打量着自己。 涵四记得这个婆子，叫钱婆，涵四从四岁起就住在牛村的几间老屋里，到十岁时这个钱婆将自己药晕后卖去了青楼。 涵四愣愣看着钱婆。 钱婆被她看得一脸不耐，叉腰骂道：四姑娘，都什么时辰了，赶紧去做饭啊！ 涵四隐约记得自己是一家生活还不错人家的小姐，钱婆是自己的仆人，可她刚到乡下便使唤起了自己，无奈自己年纪小，只能任她摆布。 涵四起了来，走到厨房，看着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遥远却熟悉，她在这里的记忆并不算美好，故而并无多少感情，她在水缸前照了照，自己还是十来岁的模样，脸上也没有疤痕，自己真的重生了。 她低声啜泣起来，前世太苦了，不知道父母是谁，被老奴使唤，被李植绪欺辱，唯一在乎的人到最后却嫌弃自己，临走前自己还在牢狱中受尽折磨。 她努力使自己尽快平复下心情，不能被钱婆子看出异样，这一世，自己一定要过好。 她摸着光洁的右脸，闭了闭眼，多年来这里一直有一条粗而凸起的疤痕，如今不见了。也不知道博桓出逃后来怎样了，但此时的博桓不过才是个八岁的少年，无忧无虑。 你磨蹭什么呢？怎么还没做饭的动静？外面钱婆子骂道。 涵四的回忆被打断，她忙做起饭来。边做边想：眼下不记得钱婆子是哪天卖的自己，自己需得尽快应对此事才行，不能再被卖去青楼了。 可能因为自己前世在青楼的后厨里做了几年工，手艺还不错，钱婆子对今天的早饭格外满意，吃饭时倒是对涵四和颜悦色的。 突然有人敲门，先敲了两下，又敲了三下，又敲了两下，涵四去应门，钱婆子一开始没管，等门敲完了却忽得喝住了涵四，你回屋刷碗去，我来。 钱婆子自己起来去应门了，边走还边回头警惕冲涵四道：你不许跟出来啊。 涵四应了，但偷偷躲在屋里朝外面看着， 来人做小厮打扮，和钱婆子说了好一会儿话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钱婆子，钱婆子又回头看了眼涵四，涵四赶紧缩了回去没被发现。 这里面有迷药吗？只是不知道来人是谁，自己以前似乎并没有见过。 钱婆子回来后满脸的喜气，过了片刻就出了门，吩咐涵四哪都不能去，在家里干活。 白天里涵四又得忙后院的小菜园，又得喂鸡。 夜里钱婆子打着酒嗝满面油光的回来了，衣服也换了一身新的。这是得了一笔外财吗？涵四不禁想。 她等半夜钱婆子呼噜声响后偷偷起来。白天她在屋里找遍了，也没找到蒙汗药，晚上她便寻到了钱婆子住的屋里，钱婆子睡的正鼾，她查看了下钱婆子的外衫，那里没有药，奇怪，总不能贴身带着吧，自己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不应该这样防着自己。正在这时，钱婆子从平躺着的样子突然换成了侧躺，涵四看到露出来的枕头，枕头下她白天已然翻过了，有没有可能白天那小厮是个人伢子，给钱婆子的东西正是钱和药？ 可那人伢子自己之前并未见过，不知他是何时相中了自己要买去青楼？ 涵四小心翼翼的在钱婆子枕下摸索了一番，果然在枕下找到了一包粉末和一袋钱。 涵四没动钱，她轻轻打开药粉看是白色的，于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包糖粉同那药粉互换了下，接着继续回屋睡觉去了。 早上涵四故意又起得很晚，钱婆子难得早早将早饭做好了等着涵四。 涵四看着面前的粥以及钱婆子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一边说着昨天母鸡多下了两个蛋，今早不如吃了，一边就往厨房走了。钱婆子喊了她一声，但没继续喊了。 涵四很快用热油煎了两个鸡蛋，一个给了韩婆子，一个给自己，给韩婆子的那个是加过料的，用的正是钱婆子枕下的那包药粉。 钱婆子虽上了年纪，但还是爱吃荤腥和油腻重的，荷包蛋一端上来她便就着粥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催促涵四赶紧喝粥。 涵四好整以暇的把粥喝了，喝着喝着就看到钱婆子摇摇晃晃的朝桌上倒了。 涵四不知道药量大小，前世她喝完粥直到去了青楼才醒过来，可自己身量小，钱婆子身量胖大，若是同样的药量钱婆子可能会早醒。 涵四自然是把整包药都下进去了，可还是不敢耽搁。 她把屋里值钱的东西搜集一空，然后又从钱婆子身上搜了起来，摸到一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打开一看，那一张银票竟然面额有一百两。

涵四乐得没在原地蹦起来，接着她又看到了钱婆子手上的金镯以及头上的金钗，反正拿都拿了，也不嫌这两件多了。 涵四心想，得亏自己不认识人牙子，自己年纪又小，不然非得把这钱婆子也卖了一报还一报才好。 东西收拾齐备，装了满满一个包袱，又想起了自己养的鸡，虽然只喂了一天，但还挺舍不得的，唉，真不想能给这恶婆子留下，可是没办法，还是自己先逃命要紧吧，再多的东西她拿不下了。 一出门，隔壁奚大叔正好在，看到她问：四丫头今天出去啊？ 涵四正愁不知道问谁雇车出村的事，看到奚大叔，突然回忆起奚大叔家里便有牛车，平时也靠这个过活，于是便问：嗯，钱婆让我出去卖点东西。奚大叔今天牛车得空吗？ 奚大叔点头，得空的。不知四丫头要去卖啥？ 涵四原本没真想着卖东西，只是随便答了一嘴，她也没想到奚大叔会问，不过奚大叔这一问，她灵机一动，想到无法带走的鸡便答：卖院里的鸡。 奚大叔一愣，鸡养的好好的，怎的突然要卖了？ 涵四故作开心道：我家里人要接我回去，鸡带不走，我就想着都卖了，不光鸡，家里的家当都要卖了呢。 奚大叔恍然大悟，高兴道：早听说四丫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终于能被接回去享福啦？ 涵四笑笑。 奚大叔突然想到平素看到的那些鸡，涵四喂得很不错，于是便道：你那鸡不若卖给我吧？出去雇车还得出来回的车费，最后得不了多少钱的。 涵四嘴角抽抽，有点后悔说自己去城里卖鸡了，只得道：好啊，那我去把鸡取给你。 取了鸡又想这样也好，这鸡自己虽然这世只喂了一天，不过卖给奚大叔就不会便宜那坏婆子了。 涵四吭哧吭哧得把七只鸡一只只的拎了出来。 奚大叔看到后要进来帮忙，四丫头，我来帮你吧。 涵四怕他看到钱婆子后事情穿帮，忙拒绝，不用不用，你在门外接着就行，这样也很快。 奚大叔以为她客气，不疑有他，小砂，小砂，快出来帮忙。小砂是奚大叔的独子，是前世涵四小时的玩伴，和博桓同岁。 涵四见到他很开心，冲他一笑。 小砂也略冲她笑笑，他日日见涵四，虽觉得她今日笑得奇怪，但没多想。小砂站在门外一只只接涵四递过来的鸡，而奚大叔一路小跑把鸡放到自家的后院中。 鸡都取完了，小砂问奚大叔，怎得咱要买这么多鸡？鸡很便宜吗？ 奚大叔才想起还没问过鸡的价钱，四丫头，鸡多少钱一只啊？ 涵四卖鸡并不为赚钱，只为不留给钱婆子，市面上一只鸡十五，她便道：十文一只，一共七只，您给我五十文就行。 奚大叔一听，十文一只，卖的比市集上的便宜，便觉得开心，去房里取了钱，十文十文的数给涵四，数到五十文停止，这才明白过来，不敢相信的问：还有两只是送我的？ 涵四点头笑道：是的，只盼着奚大叔对我这些鸡好些。 那是自然。奚大叔马上笑着，这会儿鸡都卖了，四丫头不用再去城里了吧？ 涵四苦笑一声，扯谎道：还是要去的，要去买点回家用的东西，回家不能太寒碜。 奚大叔说：那还是大叔送你去称里，这趟不用钱。 那太好了，就麻烦奚大叔了。终于能走了，涵四舒了一口气。 奚大叔备好牛车，涵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将院门锁好，和小砂挥别，上了牛车。 牛车晃晃悠悠走着，涵四目送着远去的老屋和牛村，心中并无几分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