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 普瑞巴林(1 / 2)
气流、火焰、冰晶、腐化、治疗、幻术……在训练了孟先生数小时之后,特蕾梅克发现,不论是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或现代或古老的异能,孟先生都能够轻松使用,只是剂量方面似乎总是保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上。
“孟先生,接下来使用异能的时候注意一下力道。”孟先生的幻术被帕索科打断后,特蕾梅克试着从地面上爬起来,一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异能的使用有时候并不是越强烈越好的,过于强劲的异能会对施术者和受术者都会带来极大的损伤。”
“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啊孟老七!”科斯塔当场叫了起来,脸上的怒气几乎是要喷到孟先生脸上,“你刚才差点把特蕾梅克杀了你知不知道!手给我收着点啊!”
孟先生不敢作声,只好一个劲地点头认错。科斯塔搀着特蕾梅克,嘴里似乎在嗫嚅着什么脏话。
“好啦好啦,科斯塔,别这么怪罪孟先生。”特蕾梅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抚摩着科斯塔的手臂,“训练还是要进行的。当然稍微休息一下也可以。我们已经搞了几个小时了?”
“从进来到现在,至少五个小时。”帕索科看了看怀表,“期间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去过三四趟卫生间了。当然我不是反对各位休息,适当的放松有助于训练后能力的提升,而强度过大的训练又很可能让能力失控。”
“废话真多。”科斯塔横了帕索科一眼,之后对特蕾梅克又一转轻柔语调,带着她往训练室外面走,“走吧,梅梅,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
于是训练室里只剩下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孟先生撑着手杖站在那里,帕索科则蹲坐下来,望了望刚关上不到五秒钟的训练室大门。
“我建议你也歇一歇,孟先生。”帕索科转过头来舒了口气,从口袋里面抽出手帕来擦擦眼镜,“虽然说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系异能者,但是你左手的那股能量波动已经让我感觉到对你来说有些危险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歇。”孟先生看看左手,“而且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力道什么的我觉得我也还能控制。”
“可是你刚才制造的大型幻术差点把我们三个都打个天翻地覆。”帕索科冷冷瞥了一眼孟先生,“如果说你觉得这都不算什么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打晕。”
“好吧,好吧。”孟先生也蹲坐下来,“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还有她们两个。”
“我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做一些预防措施,免得再被你弄得头昏脑涨或是别的什么不良状态。”帕索科起身,伸手推开训练室的门,“好好歇歇,调整调整呼吸,回想一下导致刚才的那些法术的功率过大的原因到底在哪里,这样也有助于你去调整状态。”
孟先生坐在地上,看着帕索科走了出去,身影因为被毛玻璃阻隔而变得模糊,深红色的色块逐渐变小,最后模糊得和边上的色块都分不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才回过神来。他眨眨眼睛,低下头来,看看自己的左手。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那是帕索科给他做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及缓解这只手给他带来的痛苦。孟先生伸手缓缓地抽掉那只手套,疼痛立马顺着手臂涌上大脑。孟先生抽了一口气,但是脱下手套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手套最终被褪下,先是人类的手臂,然后是戴着红色晶体的一部分手腕,最后是一整只半透明且火红色的晶体化的手。孟先生轻轻动了动左手,轻微的钝痛和晶体变形折断的声音扰得他有些头疼。手腕时不时传来火烧一样的痛感。于是孟先生把手套戴了回去,清凉的感觉从指尖顺着手臂传来,孟先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只手——或者说是现在这样的手——从他拥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它将会给他自己带来巨大的改变。这是一把双刃剑,威力很大的双刃剑,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大材小用。孟先生望着他的左手,他似乎能够看到他的手发出的红色辉光。
总之,是时候让他的左手大放异彩了。
孟先生这么想着,站了起来。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开始加快,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左手的力量。
他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帕索科站在外面,望着略有些阴沉的天空。
人类过去有一种叫做香烟的发明,据说是把一种叫做烟草的植物采摘后晾晒干燥,最后用纸张搓成卷状包裹起来这些细碎的棕色枯叶,一般还会在纸卷的一端装上一种叫“滤嘴”的装置。使用的时候便是把滤嘴那端放在嘴里叼着,之后用火焰点燃外露的另一端。这会产生大量的烟雾,而人类发明这样东西,就是为了这个烟雾。他们将烟雾吸入肺部,之后再缓缓吐出。这个行为,俗称“抽烟”或者“吸烟”。
帕索科记不太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看见有人吸烟了。烟草燃烧所产生的尼古丁、一氧化碳、焦油等物质对人体有毒害作用,因此政府已经禁止这种东西的生产和贩卖流通。这大概万把年前就已经进行过一次了,在那个被少数了解的人所称为的“第一文明”的时间里。据说那会儿这玩意儿屡禁不止,总是有人会想着各种办法把这些东西搞到手然后点燃吸上一口。只因为那种烟雾能够给人类带来短暂的愉悦感,能让人忘记眼前的忧愁,转而沉浸在虚幻缥缈的轻松的幻觉里。
当然,现在这个“第二文明”压根没有这样东西,至少就算真的有,他不知道,更别提知道从哪里找到这样东西来了。配方早已失传,而“创世伊始”前的大清洗早就把这样发明和其他各种或好或坏的东西的配方和图纸埋葬在了森林的泥潭里。因此,现在的政府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这件事。他们需要操心的,倒是那些会使用幻术的心理异能者,确保他们不会乱跑,也不会随意使用他们的异能去为非作歹。
只是现在,就现在而言的话,帕索科感觉自己很需要一根香烟。烟叶嚼起来最没劲。苦涩,粘稠,还不能咽下去,必须吐出来。不如香烟,火一点,完事,剩下来的事就是等它烧完,然后就是不要忘记用嘴和鼻子去呼吸。
因为孟先生的事情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虑。其实不只是孟先生,老时对他的警告、政府的任务,还要时刻提防迷花的进攻。躯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基地,下一步是什么?侵蚀他们每个人?他可以把那些家伙赶出去,完全可以。一个法阵的事情。但是最关键的是,迷花很可能会把侵蚀的魔爪伸向厄菲亚城。或者说不定已经伸进来了。普莱斯卡给的情报就是最好的证明。“渡鸦”,形象且耐人寻味的名称。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报丧的鸟。甚至不只是这样。
需要帕索科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每一个都是重头戏。他听说第一文明里面有一个叫奥丁的神话人物,据说是献祭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从而获得了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奥丁因此而变得郁郁寡欢,因为他无法改变未来。帕索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甚至不止一个未来,而是很多个未来。他所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在不同的时间里都会产生不同的作用,哪怕误差只有一秒、一毫,接下来的结果都很可能是天差地别。
虽说他是一个神一样的家伙,但是帕索科并不想滥杀无辜。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和迷花作对,又和蒂普蕾娜分手。他在寻求一个能够和其他生物更加和平的共处模式,而不是随意地屠戮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或是为了别的东西。蒂普蕾娜自然没有那么的冷血,但是杀戮就是她的职责。这点帕索科很清楚。迷花,迷花根本不一样。帕索科只把她当疯子来看待。当然,那种情况下谁都会疯。
只是这是他自己的原则。也是他现在所有焦虑和压力的来源。帕索科觉得自己急需一根香烟。这样或许他能够通过幻觉来逃避现实。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但现在很明显,没有这玩意儿。于是他也只能等待,等待一阵风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难得见你这么愁眉苦脸。”科斯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帕索科回过头去,看见一红一蓝两个人影走到他身边来。
“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帕索科长舒一口气,“而且我有预感,一种没法继续在城里待下去的预感。”
“你这可就有点迟钝了,老哥。”科斯塔冷哼一声,“基本上没有人会对我们这种存在表示同情和怜悯。他们需要平衡,而我们,还有孟先生的存在,实际上打破了这种平衡。他们没有当即就把我们赶走只是现在大敌当前,他们依旧依赖我们的能力。当然论异能,我们这儿七个里面有五个能一把子把世界给毁了。”
帕索科看看边上的特蕾梅克。她没有做声,但是很明显她明白科斯塔所说的那些东西。或者说她们两个刚才独处的时候就已经谈过这方面的东西。帕索科悲伤地望着特蕾梅克,而特蕾梅克也悲伤地望着他。
“特蕾梅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帕索科闭上眼睛皱皱眉头,最后还是舒展开了面容,过了好几秒才继续把话说完,“我的存在和情感让你感到拘束了吗?”
“我想,至少大部分时间里面没有。”特蕾梅克沉吟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当然,作为手下和员工,服从上级的指示是必要的。但作为恋人,我并不觉得你有干扰到我的生活,或者有什么强硬的意识灌输。跟你在一起我很舒服,帕索科。科斯塔先前跟我聊过这个问题。他们或许不会抛弃我和我爸,但是你们却并不太可能会被留下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争取回来的机会,如果你们不愿意回来,我也不会强求,或者单方面拉扯。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感谢。”帕索科点了点头,“如果有必要,到那个时候我们会向你寻求帮助的。如果真的分开,你们也不必对我们太过在意。”
“我明白。”特蕾梅克点头,“人类和其他种族总是有代沟的。人类对其他种族的恐惧也深深地刻在我们的血脉里。有时我会在心底很感激你们,你们并没有试图侵犯和毁坏我们的城市,而是选择与我们和平共处。你们从来没有选择主动攻击我们,相反,你们时时刻刻都在尽力保护我们的权益。我很感激。”
“我们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帕索科摆摆手,“只是恰好经过这个城市。”
“你们把这种丧气话聊到头了吗,二位?”科斯塔皱了皱眉头,“孟先生还在训练场里面吧?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里面真的好吗?”
“我们出来多久了?”特蕾梅克问了一句。
“大概……快要半个小时了。”帕索科低头看了下怀表,“走吧,该回去了。”
然而,三个人刚往回走,玻璃侧滑大门一打开,帕索科就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像是……很多东西撞到一起的声音?
“还有尖叫声?”帕索科一个没注意把心里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数秒后,三人快速赶到原先的训练场,或者更准确地来讲,是距离训练场大概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因为那里已经一片狼藉。破碎的建筑碎块和训练器材堆了满地,不便继续快速深入,而且恐慌的人群正急匆匆地从里面跌跌撞撞地涌出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