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占卜(2 / 2)
“对了小孩,你叫什么?”
“我叫、我叫魏长生,长长久久的长,生生世世的生。”
“魏长生?我听你唤魏夫子舅舅,你和你舅舅一个姓?”
“我跟我娘姓的。”
在古代,孩子随母姓,这很不常见。其中必有隐情。沈秀倒没多问,只道:“你的名字真好,长长久久,生生世世长生。”
“舅舅给我取的。”他咧嘴,露出白白的小米牙,脆生生问:“姐姐,你叫什么?”
“沈秀,三点水的沈,一枝独秀的秀。”
她妈妈给她取名沈秀,意为虽平凡,亦能一枝独秀。
而沈有财给原主取名秀,倒没什么意义,随便取的罢了。
“沈、秀。”魏长生念着她的名字,不知为何,颊边的红云又深了一层。
沈秀瞧瞧炽热的阳光,“越发晒了,回屋吧。”她对魏长生道:“再会。”
“姐姐再会!”魏长生目送沈秀走远。她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他仍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一晃两日过去。司马朗已有两日没来国子监上学。
司马承欢道:“二哥他病了,昨日发了烧。”
司马朗的侍从找到司马烨,道:“世子殿下,我们殿下想见您一面,只是我们殿下还病着,行动不便,只能劳请世子殿下移驾永宁殿。”
司马烨只字未语,径直去往永宁殿。
永宁殿,卧房里,司马朗躺在床榻上,双目深陷,脸色惨白,嘴唇干燥,不见一丝血气。
他气若游丝,“阿烨,你来了。”
“病得这样重?”司马烨凝目。
“咳!咳咳!”司马朗咳嗽起来,“没事,总会好的。”他咳嗽得更加厉害起来。
宫人赶紧端来一盏温水,让他服下。他服下温水,可怜巴巴地对司马烨道:“阿烨,我昨日发烧发得迷迷糊糊时,好像看到了仙人。”
“仙人?”
“是啊,仙人说,”他嗓子吞咽了一下,“仙人说,沈秀是我命中注定之人,我若不与她在一起,余生将厄运缠身,缠绵病榻。阿烨,你能就这么看着我余生厄运缠身,缠绵病榻吗?”
司马烨并不信,“你骗我。”
“我若是骗你,我不得好死!”司马朗又咳嗽起来,“阿烨,你就可怜可怜哥哥吧,哥哥就求你这一回,以后你要求什么哥哥都应你。”
说完这些话,他有气无力地喘着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来,命归西天。
司马烨蓦地凑近。司马朗连忙往后一缩,“挨这么近干什么,当心哥哥把病气过给了你。”
毫无预兆地,司马烨一把捏住他的脸,笑道:“好哥哥,你脸上怎么还敷了白.粉?”
司马朗心虚地转过头,“什、什么白.粉,你莫是看错了!”
司马烨掐住他的下颚,眸光森冷,“你骗我,不惜咒自己不得好死也要骗我。”
见自己骗不下去了,司马朗惨兮兮道:“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我虽没看见仙人,但若不与沈秀在一起,我这病怕是也好不了了,余生怕是也要长卧病榻,阿烨,你就可怜可怜我,把她给我吧。”
司马烨收紧手指的力道,“即便你没骗我,我也不会把她给你。”
“疼疼疼!”司马朗下颚被掐得剧痛,颚骨都快被捏碎!
然而司马烨并未停手,他继续加大力道,似要掐死司马朗。
宫人惊恐:“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住手!”
司马烨终于松手。
司马朗下颚疼得动都不不了。他忍着剧痛,道:“阿烨,嘶!阿烨,你说即便我没骗你,你也不会把她给我,你宁愿看着我厄运缠身,缠绵病榻,也不愿把一个小丫鬟给我?!我可是你哥啊,你亲表哥!她不过就是个小丫鬟,你为何如此看重她?她就伺候你得那么好?”
“一个会伺候人的小丫鬟而已,又不是不可替代,你若把她给我,我能给你找一百个与她一样会伺候人的丫鬟!”
“她不可替代。”
“不可替代?有什么不可替代的!阿烨,我可是你亲表哥,于你而言,她难道比我还重要?”
司马烨不答话。司马朗惊愕,“在你眼里,她还真的比我重要?她不就一个小丫鬟,你为何把她看得比我还重要!”
“因为,”司马烨顿了一顿,道,一字一句,“她是我的女人。”
司马朗瞠目结舌,“你说什么?你的女人?你是说,你喜欢、你喜欢她?”他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
阿烨这个不开窍的木头,怎么会喜欢沈秀!难道他突然开窍了?
司马烨:“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司马朗呆滞起来,一时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怪不得阿烨不愿将她给她。却原来,阿烨也喜欢她!
司马烨一点一点将手上的白.粉擦到司马朗身上,“你再打她主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目送司马烨拂袖而去,司马朗仍然处于呆滞的状态。下颚的疼痛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
司马烨策马离开皇宫,途经卖鱼笋夹子的小摊,他下马,买了两包鱼笋夹子。
彼时,沈秀正待在屋里吃水蜜桃。前两日,司马烨发现她摘了国子监的桃子和李子,便给她弄来了各式各样的桃李。
她爱极他弄来的水蜜桃。也不知是土壤还是肥料的不同,这里的水蜜桃比现代的水蜜桃口感要好得多,皮薄肉厚,柔软多汁,用冰块镇一镇,好吃到停不下嘴。
她吃完水蜜桃,取书翻开时,司马烨进屋,将两包鱼笋夹子放到桌上。
触及鱼笋夹子,她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多谢殿下。”
夜里星光杳杳时,司马烨远望夜空里的漫天星辰。不知多久过去,他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下榻取来灯盏,离开卧房。
在沈秀屋子前守夜的红姐见司马烨前来,她赶紧行礼,“殿下。”
这么晚了,人都睡了,殿下来做什么?
司马烨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轻轻推门而入。轻声步至床前。
床榻上,沈秀平躺于枕间,气息浅缓起伏。灯盏昏黄的光芒映在她面庞上,映出朦朦胧胧的光影。
他触摸她鼻尖的光影,指腹描摹她的脸。
沈秀感觉脸上有点痒。她立时醒来。一醒来,便看见有人拿着灯盏,站在她旁边。
“谁!”她差点吓到魂飞魄散。
“是我,别怕。”
认出来是司马烨,沈秀松下一口气。她惊魂未定,“殿下,这大半夜的,您来所为何事?”
灯光在他浓长的睫毛上跳跃了一下,他道:“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生辰八字?他要她的生辰八字做什么?她问:“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不必问,到时你会知道。告诉我。”
她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尽数说给他。他颔首,“你继续睡。”
司马烨并未回房。他直接出府,策马驰向皇宫。
司巫(巫官之长)被宫人吵醒,他没好气道:“你说谁?谁来了?世子殿下?”
“是,世子殿下前来占卜。”
“怎的大半夜来占卜。”司巫摸摸自己这把老骨头,“快把衣裳给我。”
待整装好,司巫赶紧去见司马烨。
司马烨递给他一张纸,“这是一位女子的生辰八字,我欲娶此女为妻,劳请占卜姻缘。”
举凡是西陵人,若要结亲,都会在婚前占卜一卦,是以,司马烨来了司巫这里。
司巫取出一对掷珓,祝完咒,将占具投出去。看了投出来的卦象,司巫神情微变,阴卦,大凶。
“殿下,此乃大凶之卦。”
司马烨面色一沉,“不算,重来。”
重投一次,仍是大凶阴卦。
司马烨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再重来。”
依然是阴卦。三卦出象不吉,三卦皆大凶。司巫踟蹰,“殿下,卦卦皆凶,您与这位女子恐怕没有缘分。您与她不可结合,若强行结合,您会有大凶之灾。”
司马烨声音紧绷,“再重来。”
然而,无论投多少次,都是阴卦。
司马烨有些暴躁地咬牙,“什么破卦!一点都不准!”
他转身就走。
司巫急忙叫住他,“殿下!您不可与这位女子结合!这是天意!万万不可违逆天意!”
司马烨驻足。他站在门上,缓缓转过身,蜡烛灯影映在他身上。他的脸一面处于烛光之中,一面处于阴影之中,“我偏要违逆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