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九月秋阳杲杲,春和宫笼罩在光晕里。
朱标喘着粗气跑进产房时,常乐正倚在榻里喝着蜂蜜水,续养体力。
初时见红到现在规律性的宫缩,她已经被折磨的满身汗,脸色也是无比苍白。
朱标三两步蹲到榻边,握起妻子的手,“乐儿......”
他语带哽咽,只唤了声名字,便再也说不出来任何安慰,或是鼓励的话。
难得见他如此慌张的模样,常乐倒是笑了,“您再喂我喝点水。”
朱标吸了吸鼻子,手忙脚乱接过碗,喂到常乐唇边,可他的手正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蜂蜜水黏了常乐一整个唇周。
常乐:“......”
他是专程回来捣乱的么?
晚月赶紧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又重新拿回碗,“两位主子,还是奴婢来吧。”
朱标略显尴尬地挪到旁边,也头回觉得自己如此无用。
又是一阵宫缩袭来,猝不及防,常乐痛得高仰起头,雪白的脖颈间隐有青筋浮现。
她两只手紧紧揪住被单,仍然难以抵抗那超越常人能忍耐的痛楚,豆大的汗珠湿透鬓发,顺着脸颊滴落。
朱标在旁边什么也做不了,再着急也只能看着,只能念叨些没有实际意义的抚慰之词。
可生产之痛不会因为他的抚慰减弱半分。
什么有情饮水饱,不可能的。
饿的时候是真的饿,痛的时候是真的痛,情也好爱也好,代替不了任何切肤感受。
常乐恍惚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又得片刻喘息。
稳婆踌躇着请太子到外边等候,宫口已开,是真的要生了。
朱标如同一座装了泉眼的雕塑,两只眼睛泪流不止,身体僵硬在那,一动不动。
还是常乐拍拍他的手,“你先出去。”
产房外面,朱元璋和马皇后一直等在院子里,没有离开。
朱标神情恍惚的出来,朱元璋哪里见过好大儿这副模样,瞬间心疼坏了。
马皇后见之,赶紧问,“乐儿可好,皇孙可好?”
朱元璋果然一下子被皇孙吸引了注意力,跟着问道,“标儿,皇孙可好?”
朱标楞了楞,脑瓜子稍稍恢复清明,“爹、娘,你们累不累,要不先回去歇着?等孩子出生,我立马通知你们。”
朱元璋果断拒绝,“那怎么行,我和你娘要第一时间看到我们家的皇太孙。”
朱标瞅眼他爹,“......那你们坐着等。”
产房内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惨叫,夕阳红霞染透整片天际。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蓦然响起,朱标噌得蹿到产房门口。
晚月带着难以压抑的笑容,抱着个襁褓走出来。
只还没等她开口,朱标抢先一步问道,“太子妃怎么样?”
晚月一愣,
嘴边笑意更甚,“太子妃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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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满脸急切,天然对于权势的畏惧,晚月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道,“是,是个健康的小皇孙。”
闻言,朱元璋兴奋地直搓手,探着脑袋要看他的皇太孙。
第一次离皇帝那么近,晚月全身僵硬,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皇后从斜刺里伸出援手,温柔道,“我来。”
她熟练地接过襁褓,递到朱元璋面前,“重八,瞧瞧孩子,跟标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朱元璋低着头,认认真真打量,“确实,跟标儿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没一会儿,他小心掀开襁褓一角,仔细看了眼,激动道,“朕的皇太孙,果真是朕的皇太孙。”
马皇后睨眼丈夫,满脸无语。
产房里头,常乐生完孩子,像只脱了水的鱼,躺在案板,任由着被翻来覆去清理干净。
晚星端来事先备着的温水,心疼道,“您解解渴。”
常乐就着她手,咕噜咕噜喝了整碗,方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伺候生产的一干人等退去,朱标游魂似的飘进来,他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安好。
常乐满脸委屈地看着他,语带哭腔,“好痛好累。”
生孩子这么遭罪的事,必须切实诉说感受,绝对不能委屈自己,让他心存侥幸。
朱标眼泪唰得夺眶而出,“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常乐惊讶地张大嘴,喃喃重复,“......不生了?”
真的假的,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朱标斩钉截铁,“不生了!”
常乐:“......”
真的?
刚要再问,晚月笑盈盈抱着襁褓回来,她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
朱标稍稍侧过身,擦掉眼泪,再转回来,先一步接过襁褓,“我来抱,别累着你。”
他的动作还算熟练,毕竟数月孕期,没少拿着枕头练习。
襁褓里,小小婴儿,小小鼻子,小小嘴巴,虽皱巴巴的,还挺可爱。
常乐不自觉凑近他,碰碰他攥得紧紧的小拳头,“好神奇。”
朱标满脸温柔,“是好神奇。”
孩子,一个融合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是他们相爱的具象化生。
朱标万般怜爱地看着妻儿,郑重承诺,“我会保护你,保护雄英。”
常乐豁得抬眸,“雄英?”
朱标点头,“英雄的雄,英雄的英,爹取得名字。”
常乐:“......”
史书记载,常氏洪武七年生嫡长子,那会朱元璋还没写完《皇明祖训》,没给子孙拟名,故嫡长孙取名为朱雄英,独树一帜。
() 可是这会,都洪武十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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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应该唤允什么吗?
朱雄英,独树一帜,太木秀于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