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与伤痕 往前走,莫回头(1 / 2)
一只毛线手套,看得出来是手工编织,主色调是白色,唯一的装饰是手背处织的一个卡通黑猫头,无论是风格还是尺寸,都显示它是一只女士手套。
降谷零记得这是自己在汽修厂侧门附近一丛灌木下捡到的这只手套,那个位置已经是火灾边缘,灌木丛被大火的高热被烤得枯黄,却最终没有燃烧,其下的手套也幸免于难。
而那个侧门……正是贝尔摩德等干部离开时走的出口。
“你带回来的物品中,这是唯一一件体现出女性特征的,”诸伏景光指了指电脑,“刚刚五分钟里,我也大致浏览了你拍摄的照片,确定现场除此之外的确没有任何女性物品,贝尔摩德昨晚穿的是黑色长风衣,里面是一条紫色羊绒长裙——风格不一样,不是她的。”
根据他们已经掌握的资料,这个明面上是修理厂,实际上是违法制药厂的泥惨会据点,所有员工都是男性,而昨晚参与灭火的消防员更不会在现场掉落这样一件私人物品。
它有很大可能性来自于“宝物”。
手套的毛线和其上血渍、皮屑马上被采样送检,款式图片也发给公安情报组人员寻找来源,降谷零一边与其他组织情报员一起完成上司发来的调查任务,一边期盼地等待着检测和溯源结果。
然而公安围绕手套进行的调查并没有取得建设性成果。
血渍与皮屑来源于两位不同的女性,均无前科,数据库比对无果。手套溯源查到了一个民间流浪动物保护协会,协会几位女成员趁着年底手工编织了一批手套围巾义卖筹款,负责编织手套的女性DNA与皮屑一致,但查遍了协会,也没有找到血迹主人,追查手套购买者的努力也没有获得回报——手套几乎都是圣诞节前在闹市区卖掉的,现场没有监控,负责售卖货品的协会成员也无法回忆起所有购买者的准确容貌特征,公安们努力之下,也只找到四位购买者,还不到手套总数的三分之一,他们购买的手套都还在自己或者受赠人手中,无一遗失。
降谷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线索断了。
诸伏景光看他纠结地拧紧眉头,聊起了这次任务中遇到的组织狙击手:
“枪法很准,身体素质也不凡,当时情况紧急,我那两枪是冲着躯干去的,我在暗他在明,竟然只擦伤了手臂,而且,他完全没有表现出被误伤的恼怒。”
要么此人城府深沉,将怨恨藏在心底,如此一来,诸伏景光需要防备未来可能遭遇到的报复;要么此人另有目的所谋甚大,一点小伤完全不值得关注。
不然呢?难道要认为这个自称“诸星大”的家伙是个宽宏大量,完全不介意被“同事”打伤胳膊的家伙?或者干脆跟他们一样,也是个卧底?
这种剧情连小学一年级的孩子都嫌老套了。
“要不是他也拿着一把SVD,我几乎要认为他是个组织干部,上面命令截停增田行生的车,他直接瞄准车胎开枪,完全不在乎是否会导致车祸车毁人亡,枪法准、胆大、心也狠。”诸伏景光回忆当时的场景,心情复杂,“即便还不是,经过这次,估计也很快就会被提拔。”
降谷零拍拍好友的肩膀:“有了这次的功劳,你的晋升应该也提上日程了。”
“你不也一样吗?”诸伏景光打趣道,“‘大侦探’安室先生。”
“不要开这种超级羞耻的玩笑!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抢回椿柚李、犁平了泥惨会的据点,围绕此事的工作却远远未结束。
“根据增田行生在暗网加入的群组和发言,最迟从六年前起他就一直以虐杀取乐,因为他明面上的职业是建筑工程师,便于掩埋尸体,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根据他发在暗网上的照片找到的几个埋尸地,的确挖出了骸骨。”
情报组负责人甲斐田低声向琴酒汇报着调查结果,想到那些鲜血淋漓死状凄惨的照片,见多识广如他也忍不住阵阵反胃:“他与泥惨会的勾当也跟这个有关,这个变……他热衷于让人亲眼看着自己被他切割血肉,所以一直在黑市购买麻醉剂,一来二去就跟泥惨会负责违禁药品的毒岛桐子搭上了线,以上,是目前已确认的情报。”
甲斐田小心地觑一眼琴酒。
“继续。”琴酒嗤笑一声,他很了解这个胆小又滑头的家伙——必然还没吐露干净。
甲斐田果然像块湿海绵一样被挤出了水:“这一条还没完成最后确认,但根据已有情报分析……增田行生在十二月底左右向毒岛出卖了一份组织情报。”
“哐!”
厚底威士忌杯被重重顿落桌面,甲斐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关于什么的情报?”
“大约是关于11月那批藏在建筑机械里从意大利运进来的枪械,下属推测,之前神户联络点遭到当地地头蛇联手攻击也与他有关——要不是朗姆大人在前一天临时提走了那批货,它们当时本该存放在那,只不过也正因为没有额外损失,才没有及时察觉到此事与泥惨会和增田行生的关系……”
最终导致了“神户联络点遭袭”一事的调查工作绕了一圈又交到了增田行生手里,酿成了让贼捉贼的乌龙。
“呵,真是可靠的委托对象呢。”一旁的贝尔摩德晃着杯中的酒液,揶揄道。
琴酒非常讨厌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只是格瓦斯算是他从贝尔摩德手里截下的,那份监护人备选清单也由他提供,而将神户联络点一事交给增田行生调查的,是他手下的伏特加。
无论如何此事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只能暂时忍了她的阴阳怪气。
这份气自然要发泄到别人身上:“这些情报是谁查出来的?”
甲斐田一愣。
“难道是你?”琴酒点上一支烟,冷笑,“甲斐田,我很清楚你的能力,你自己也该清楚。”
“当然、当然,大人明察秋毫!”甲斐田不敢吹得太过惹了琴酒不爽,竹筒倒豆子地招供了这次调查大功臣,“是一个叫‘安室透’的年轻人,原本在枡山汽车集团工作,信息收集和分析能力都很优秀,只是大约因为混血身份,性格有些偏执古怪,跟集团里的同事闹过几次矛盾,皮斯科大人觉得他更适合在情报组工作,就推举过来了……对了!那晚上在泥惨会据点,也是他最先找到的增田行生的车。”
是那个金发黑皮的年轻人。
琴酒和贝尔摩德都有印象,倒是有点本事。
“不用了。”
护工又一次准备给病床上的伤者擦洗身体时,第一次听到她说话,护工不安地看着脸色青白的年轻女人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又轻又急地喘了会儿,才继续说:“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