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蒙面人笑了。

这笑声中掺杂着的感情是什么？是满意、欣慰还是嘲讽？许自强根本分不清楚，但是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觉得现在浑身气血翻涌，异常的兴奋与激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宛若新生。

烛光摇曳，小梅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嗓子一阵干渴，她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想要伸手去拿水，便有人将水杯递了过来。小梅身体本能地一颤，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抬头看去，自己的塌边一直坐着一个人：许自强。

许自立和小虎已经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许自强在和蒙面人回到山寨后便来到了小梅的房间。他本来只是想看看小梅的情况如何，毕竟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也一直没来得及和小梅说话，不知道她的伤口恢复得如何，没成想只坐了一会小梅便醒了。

蒙面人的丹药很神奇，只是一粒便让小梅身上的所有伤痕都消退了下去。只是，肉体上的伤疤可以被消除，心头的却可能用一生都无法弥补。

看到许自强的脸，小梅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哽咽着道：“自强哥，我娘她……”

“小梅，我已经将茂进杀了，我替我爹娘，还有你娘，我替他们都报仇了。”许自强苦涩地说道，将小梅抱在自己怀中。听许自强这么说，小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许自强轻轻地拍着小梅的背，慢慢地说道：“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们……”

天边第一缕晨光乍破的时候，山寨中的山贼们忐忑不安的迎来了自己命运的终局。他们在议事厅中挤了一夜，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充满担忧，一夜未敢入睡的他们如今个个都已经精疲力竭。只见三名少年中最年长的那位走了过来，他虽然衣着简陋，却神采奕奕。他身后跟着的则是昨日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的两名小少年，许自立和小虎。

许自强走到燕三的大当家宝位面前，犹豫了一下，直到看到门口闪过的蒙面人冲他微微地点头示意后，才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坐了下去，而许自立和小虎则依次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上。众山贼见来的只是三个小孩，却没见蒙面之人现身，不禁一片哗然——毕竟蒙面人对他们的压迫感要比小虎和许自立带来的更加直接和恐怖。

“你们很多人都好奇燕三，也就是你们的大当家到底去了哪里，那我就先告诉你们，燕三和茂进昨天晚上都已经被我下令处死了。他杀了小梅的娘亲，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的法则。”许自强异常冷静地说着，虽然声音不大却令在场的所有人背后的寒毛都不禁竖立起来。

连大当家的都被处死，他们的命运似乎也可想而知了。正当山贼们都惊慌失措的时候，许自强又开口说道：“除了燕三，别的人，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知道各位兄弟来此都是身不由己，若不是吃不饱饭、受人欺压，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来这荒郊野岭里当山贼？我也相信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人和那些曾被茂进欺压的人一样，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

“茂进只不过是镇北王他儿子的一条狗腿子，就能随便地使唤和辱骂我们，就能将我们这些普通人都逼得没有活路！难道你们就不想反抗这个世道嘛？”

“我！当初就是这群畜生糟蹋了我闺女，老子一怒之下砍了他，一路被追杀才不得不当了这山贼土匪的！要不是他们，老子现在怎么会家破人亡！”人群之中，一个情绪激动的山贼站了起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山贼也站了起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有着类似的命运。见议事厅中山贼们的反抗声越来越大，许自强咳嗽一声，待周围安静了下来后又道：“我可以放你们自由，你们可以选择回家继续种地，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当然，也可以留下来跟着我干，我会接替燕三的位置，成为你们新的大当家。”

“愿意跟着我的兄弟，往后我们既不会再像茂进那样欺压那些像我们一样的苦命人，也不会再做这些畜牲的奴才和任人使唤的狗！想跟着我干一番大事业出来的，自愿留下。想离开去别处的，今日午时前离开山寨，去路自定，但从此往后不得再当山贼土匪祸害百姓。”许自强冷冷道，从身旁许自立的刀鞘之中抽出一把刀来，在面前的木桌上狠狠插下，力气之大，硬生生将一整个木桌劈裂开来，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

“如若违背，便如同此桌，我必杀你！”

许自立和小虎看着对山贼们发表号召的许自强，眼中的崇拜之色不言而喻。许自立从未想到过自己的哥哥有一天能说出如此动人心魄的话来，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话语中充满了凝聚力，又或者他天生便具有这样领袖的气质。

而站在门口的蒙面人看着沸腾起来的山贼们和站在人群最高处的许自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