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十八：谒（1 / 2）
寂静诡谲的荒村，阴风阵阵，终年不休，是吹不尽的故事，是吹不散的怨气；村道上突兀的枯木，仿佛一座座别样墓碑，绵绵各处，更添寒意；却见林前，一道背影逆光矗立，不动，不语，不在意！
“此地山林诡秘，先生踌躇不前，可是眼前迷茫？”此时背后声起，舍魂师现身走来。
“前路迷离，所寻无端，还请指点迷津。”未回头，背影传出浑厚之声。
“不知欲往何处？”舍魂师停步三丈之外。
“百鬼夜行，逆途而去。”
舍魂师一手负后：“百鬼源头该为无间地狱，先生当三思而行。”
“百鬼临世，不见共主，破武门向往已久，欲结一场机缘。”对方回身，兜帽下一片黑暗。
“阎罗面前妄谈机缘，非是劫后余生当为之事，生命只有一次，奉劝阁下莫要随意试探。”
“在下诚心而来。”
“诚心是这世间最虚伪的谎言，你确定要用这样的理由？”
“既如此”黑衣客一步踏出，气势随身而动，枯叶激荡。
“剑意。”心中诧异，舍魂师不动如山。
黑白对立，狂澜乍起，环绕两人，同样遮蔽的面容，同样的深不可测，不同的心思，不动的身姿，无言相视，锋芒一触即发；冷光破林照下，黑衣客横臂凝剑，舍魂师背升持刀兽魂，狂澜渐缓，天地为之肃静。
忽现漫天枯叶凋落，飘至中点时，一瞬破碎，两道虚影应声而动，狂风起，刀剑鸣，瞬息争锋过后，息风，宁声，剑客、刀者各居一方，相背而立。
余劲未熄，枯叶再度腾空，就在遮眼一刻，两影回身，同时跃空再战一处，登时锋鸣不绝，掠动的影，互有来回，流窜四方，所过之地木断林毁，是互不相让，是势均力敌！
剑客身手迅捷，连番速攻逼近，刀者沉稳应对，退避间未失章法，只见足下顿地，刀者手中变动，顺对方剑路落刀，瞬间反手握住，拔刀压上，剑者受制，剑化灵蛇刺出；刀者旋刀缠剑，拖刀，横挡，一阻剑势，刀身随之弯曲，借势反弹，紧抓剑客退步间隙，拦腰开斩；剑者侧翻腾空，落叶随风而起，环绕身边，滞空调整身形，剑指对手；
迎面锋芒，刀者甩刀拨开，立即刀气冲天，当头一斩，却见对方剑影螺旋，两者相击，双双破碎，两人止步定身，甩兵卸劲。
战端未止，刀者双手握刀，横在侧庞，脚下一动，旋身贴地，绞杀下盘而来；剑者抬脚退步，剑点来招，杵地一顿，刀轮顺剑攀上，挥向脖颈，剑者不避反刺，只在毫厘间，刀剑各对要害，剑客定眼，刀者侧眸。
一息停顿，刀剑互击分离，两人腾挪围奔，竞逐冲天，霎时火花化星光，绽放天际，又极速坠地，爆得真力四射，周遭景物皆毁；身影不停，刀者携刀越身，剑客回挡后退步阻拦，身位交错中，至强刀势斩下，剑客力道稍逊，被迫下腰，面对刀影连绵，剑客滑步侧面，起身攻背，刀者回身挡下，对方却已奔至远处；随即手中飞刀破空而去，锁定对手，剑客避无可避，出剑缠刀，逆转刀劲甩回源头；却见刀者飞身转向，踢向刀柄，刀速再添两分，直奔黑衣客而去，剑者脚步疾走，锋芒来到舍魂师面前；
霎时眼前一闪，黑衣客遭刀锋当头，舍魂师被剑指咽喉。
“再进一步，你便要重蹈覆辙了。”舍魂师淡淡开口。
“阁下亦然。”黑衣客道。
随之剑客、刀者消散，四周渐亮，舍魂师上前一步：“说吧，你想做什么？”
“合作。”
“给吾一个理由。”
黑衣客开步一方：“吾虽不了解你的行动目的，但入驻南域，你将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麻烦。”
“将之称为麻烦，加之你的身份，吾大概知晓你说的是谁了，但是”舍魂师语气沉下，“这是你的麻烦，还是吾的麻烦呢。”
“既然已经选择谈话，就不必这般遮遮掩掩，吾与你合作，也只是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而已，相信你也同样。”
“你要想他们报复？”
“太狭隘了，如果破武门的眼界只有这般，那现在，吾就不该出现在你的面前。”
“如此说来，十二剑息的消息也与你们有关了。”
“你有兴趣吗？”黑衣客回头。
“剑息之能早已成为武林觊觎的力量，但除去万剑府的威慑，真正能掌控此物的，又有几人呢。”舍魂师随意渡步。
“很显然，吾方正在此列。”
“杀人太过简单，吾不认为会毫无代价，就是不知这份代价是否与你们三十年前的失败有所联系。”
“对剑息毫无兴趣的你为何会好奇这种事情呢？”黑衣客不解。
“八卦还需要什么理由呢，而且吾也并未强迫你。”舍魂师抬头。
“哈。”黑衣客一笑过后，负手渡步，“十二剑息造成的损害会直接涉及命元，一旦被其所伤，重则当场身亡，轻则即便有所手段保命，也必须服药度日，但命元的损伤已无法修补，生命已在加速。”
“说的这般平静，破武门的手段，吾见识了。”
“为达目的，代价是必不可少的，即便这份代价是生命，这一点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
“但你们终究不是万剑府的人，即便获得全部剑息，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使用，你们需要将其改造，就让吾大胆猜测，其一正是刈空流陨！”
“会提及此物，让吾对你的身份产生新的怀疑了，你不担心吗？”
“吾只在乎你能为吾带来什么。”
黑衣客向其靠近：“那就换吾大胆一点吧，延续禁忌或许可以为你造就底牌，东方印也不再具有当初的影响力，但新的领导仍可号召群侠，你还会走上过去的路，成为众矢之的，而在如此环境下，你的试验会在何时止步呢？”
“所以”
“吾能为你争取这个时间。”
“吾也可以等待你们两败俱伤之时。”
“三足鼎立或许还有僵持的可能，但四分天下便存在更多的变故了，比如，北辰政德。”
“这是威胁？”
“是提醒，虽然你或许并不需要这样的提醒，只是无功而返的结果已成，吾也不介意看到失败的进程，但，还是别让吾做推理这种辛苦的事情为好。”
“嗯~”舍魂师沉吟片刻，负后之手不住摇动。
“令人动容的答复，不过”舍魂师语气一变，挥袖背身，“交易是建立在对等的筹码之下，吾并不需要通过特意与你合作来争取时间，而你却需要与吾合作来换取最大的利益，所以，重新开价吧。”
“哈，这种话术过后，难道不该是你开出价码了吗。”黑衣客淡然一笑。
“不急，你尚未提出条件。”
“吾是该评价你实诚，还是说你心机呢？”
“你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选项。”
“那就当你真诚了，十二剑息的目的已经达到，但对方隐藏身份，故技重施恐难以得到响应，而重出武林的啸浮生再度消失，殃秋阙亦对吾方警惕万分，所以吾需要你利用天鸿穹武从中斡旋，详情如此”
黑衣客讲述计划，舍魂师一言不发，待到对方结束，方才评价。
“真是价值不菲的计划呀，吾该开出怎样的条件才能不吃亏呢。”舍魂师迈步上前，边走边想，来到黑衣客身前。
“对了，就帮吾关照一个人吧。”侧头看来，帽檐下的薄唇勾起玩味笑意。
“嗯？”黑衣客诧异一声，转头望去。
不久过后，黑衣客已然离去，舍魂师走在半途，独自思量。
“现在可以确定，前往那处所在的人就是破武门，至于你嘛，应该很快就有新的游戏找上你了，还有”舍魂师看向远处，“流焚玉。”
天鸿穹武营地，祸心奴来到远离营地的隐秘林下，面前之人背立等待，正是灭千骸。
“你就是与询师交易的那个人？这次怎会是你前来？”祸心奴问到。
灭千骸回身一眼，暴起发难，擒向祸心奴。
突来意外，祸心奴应接不急，瞬被锁喉，急忙开掌打去，灭千骸回手退步躲开，近身伸手再拿，祸心奴又打一掌，仍被对方轻松避过，而自身要害终在对方掌控。
脑中飞转，祸心奴一改策略，正面顶上，灭千骸连退两步，化掌震开，祸心奴二指成剑，剑势绵密，顷刻笼罩，灭千骸捏指挥过，剑势一一挡下，随之下盘遭扫，灭千骸抬脚之时，祸心奴踏步擒臂，过肩摔出，灭千骸凌空转身，安然落地。
青年行动迅捷，近身便是连续拳击，打得对手不断后退，再跃空而起，是势大力沉的拳劲，灭千骸仰面顿足，同样一拳击出，祸心奴力道不足，被其击飞；
凌空瞬间，祸心奴急发掌气，致使灭千骸出手破招，而自己落身点地，出掌奔来；灭千骸一手背后，单掌应对，两人拳掌交替，不看内力，只拼招式；
祸心奴正面冲拳，灭千骸侧头挥臂，横击胸口，对方早有准备，左手压住，侧步回拉，在灭千骸跨步时，踩上对手大腿，再膝顶面门；灭千骸下腰避过，朝天蹬出，祸心奴虽立即护住，仍被踹开，随之而来便是灭千骸铺天盖地的轰击，祸心奴双臂防御，欲寻空挡，但对手强大，自身终究年少，如今已无优势，就在掌临面前时赫然放手，灭千骸为之一滞。
“哦~，这就放弃了吗？”灭千骸道。
“祸心奴从来不会放弃认定之事，只是如今殃秋阙尚在营中，即便与此地相隔甚远，但若你我全无顾及，只怕也难逃他的感知，你想在此时与他会面吗？”祸心奴直视灭千骸，目光平淡。
“不怕吾杀掉你？”
“若要杀吾，你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才对。”
灭千骸收掌转身，评价到：“实力虽还差的远，却有审时度势的心思，还不算毫无用处，只是吾没想到是，殃秋阙居然愿意陪你耍这么久，果然心思深沉。”
“初次见面便这般呛声，是询师给你不公正的待遇了吗？”祸心奴意有调侃。
“不过是想看看破武门会在何处止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