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试探(1 / 2)
温润微暖的晨曦缓缓升起,王皇后瞧着萧封裕离去的背影,叹道,“陛下终究还是有了顾忌,有了新的记挂的人。”若按往昔,哪怕闹得再大,以萧封裕素日怕麻烦的心性,哪会愿意插手。
敏月和敏希一左一右服侍着王皇后洗漱,坐到梳妆镜前。瞧了瞧自家皇后娘娘那喜怒难辨的神色,敏月轻声说道,“娘娘,方才双福公公来传话,说是陛下旨意,令婕妤脚伤未愈,这些日子免了晨昏定省。”
敏希一想起这件事就不服气,“脚伤了又不是腿断了,这就不能走了?刚进宫两日,连给娘娘请安都不顾了。娘娘,她若是日后承宠越多,怕不逊于如今的淑妃呢。”
王皇后心念微动,“敏月,待会儿请安后你去一趟琉璃殿,悄悄地把人请来,就说本宫想见她,就安排在这儿,别去主殿。记着,别惊动了人。还有,把前日我们发现的那个香囊放到本宫的床头。”
敏希大惊,“娘娘,那个香囊不是都”当日发觉后,娘娘明明说要丢了,居然还留着?
王皇后示意她噤声,眼见装扮得宜,赶忙朝主殿而去。
主殿内所有妃嫔早已在等候,见皇后出来各个恭敬行礼,得一声免礼便落座。唯有淑妃,略略行礼后便坐下。
杨贵妃看不下去,怒斥,“淑妃,你只是妃位,即便再得宠,也不能不顾宫禁深规,对皇后这样缺了礼数。”
淑妃对她的刁难斥责早已习以为常,只撇了一眼便朝皇后道,“娘娘,非是臣妾失礼,而是太医昨夜刚来诊脉,说是臣妾已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胎像不稳。未免龙胎出事,臣妾不敢久站。”
此话一出,杨贵妃眉宇微蹙,也不再抓着不放。王皇后面色不改,只笑着道喜,“如此一来也是喜事。昨夜令婕妤脚伤之事一出,圣上免了她晨昏定省,现下淑妃有孕,那本宫便做回好人,连同淑妃的一起免了,在你有孕期间,不必来坤宁殿请安了。”
“令婕妤?”孙修媛轻声询问。
王皇后这才想起现下是清晨,大约圣上的旨意还未传遍后宫,便言道,“昨夜圣上去见了沈才人,之后便下旨封她为婕妤,赐号令,从今往后她便是令婕妤了。”
“冲撞了本宫被罚跪还能封婕妤?”淑妃暗讽,“真是个魅惑主上之人,皇后娘娘,您不管管?”
杨贵妃觉得淑妃的话很是无理,“圣上君临天下大权在握,封个婕妤算什么。淑妃,你都有了身孕,怎么还是这么善妒?”说不准,就是为着你善妒,人家才扶摇直上的。
“你”
“好了。”皇后出声打断,“淑妃如今有了身孕,不能这样多心。本宫会嘱咐尚宫局,对你的衣食住行更加紧照看,若有不适尽管来告诉本宫。”
淑妃不太领情,“皇后娘娘自己也怀着,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本宫这,料想尚宫局也不敢怠慢。”
她这般说,王皇后便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言道,“现下南边大旱未解,本宫整日忧心,昨日细细查看账册,发觉后宫众人所费确实奢靡。咱们担着后妃之名,便勘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若我们能奉行节俭,外头必定上行下效。所以从今日起,后宫俸禄及所费衣食均减半,本宫已吩咐尚宫局,选些不失体面又不昂贵的料子来为各位裁制往后的新衣。”
此言一出,殿内突然静了下来,自做了后妃,早已学会了大把散金,如今花费减半,往后的日子必定寒酸难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人都有不满,却人人都不敢言。
杨贵妃倒混不在意,毕竟她喜好武艺,对金银财帛这些本就不太上心,所穿衣物除了宫中那些常用的,便都是家中人进献的武衣,略厚重实用,所以她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
很多人原想着淑妃会反对,却发觉她出乎意料地平静,那贵妃都说话了,其他妃嫔便只能颔首。
从琉璃殿出来上轿的沈心仪听闻这一出,也有些惊讶,“淑妃娘娘竟然没有提出异议?”她入宫前可是听说,淑妃娘娘很会花,上回去皇后那儿看账簿,朝华殿也是所有宫殿中所费最高的。按理说,这俸禄及所费衣食减半一事,最是触动淑妃的核心利益,她怎会没有提出异议?
红粤站在左侧,边走边低声,“奴婢也不清楚,许是淑妃有些别的顾虑吧。”
话语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坤宁殿左侧,敏月带人早早在侧门等着,一见他们来了赶忙出来相迎,“参见婕妤娘娘。”
沈心仪见敏月如此恭敬,笑着调侃,“不愧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礼数很周全。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在卧室等着娘娘您呢。”说着,敏月便引着沈心仪往卧室而去。
“皇后娘娘有传召,为何那么小心,直接下旨让妾从正门入不是更好。如此一来若被人发现,岂不惹人疑心?”
“娘娘的旨意奴婢怎敢揣测,想来是娘娘有些体己话不欲外人知,才这般传召吧。”
话音落,沈心仪便到了卧室门前,她见敏月悄然退了下去,便也将红粤和怜惜留在了门外,独自走了进去。
年轻的皇后端坐在书桌前,瞧着像是发呆,听着有脚步声才醒过神来,“你来了,快坐。”
入门的沈心仪闻到一些颇为熟悉的味道,略略瞥了眼挂在床头的玫瑰香囊,不动声色地朝皇后娘娘身侧而去。一落座,低头瞧见她还在看账簿,便柔声规劝,“娘娘,您有身孕,怀得又是嫡子,圣上很重视。若是整日都为了这些事情劳心劳力,不利于孩子休息,这般您和孩子岂不都亏着?”
“本宫也没办法。”王皇后叹道,“圣上对大旱之事操心已有半月,昨日玥瑶来信,说外头状况虽有缓解,但还不足以平息事态。圣上初登大宝之时,战事多起,国库已损耗过甚,如今又有大旱,再不想些法子弥补,这隐患重重又如何补得过来?”
“娘娘不是已经将后宫所费减半了,或许过些时日,便能见到成效。”
“那些人,哪个不是阳奉阴违。”王皇后声音带着些冷,“尤其是淑妃,仗着父兄在朝中尚算得力,每每耗资巨甚账目不清,如今还出了疑似贪腐之事。昨夜,本宫将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也是愤怒不已却没法子,本宫总想着找些办法,能让陛下宽心。”
已经节流,那么开源就好了。沈心仪左思右想,将红粤唤了进来,言道,“把娇藏阁的令牌,交予皇后娘娘。”
“诺。”牌子红粤是随身带着的,沈心仪一说,她便拿了出来。
娇藏阁?!那个名满天下,据说藏尽天下珍宝,堪称宝中贵族的娇藏阁?!不是说管着娇藏阁的人是江湖首富吗,居然是令婕妤在管?!
王皇后有些激动的接过令牌,瞧见上头金丝红线细细勾勒着三朵曼珠沙华,妖艳绝美,便知这却是娇藏阁的掌事令牌。娇藏珍爱,见之不可得,珍情之所钟,念霓裳之爱恨。
沈心仪面色不改,“如今南边大旱,皇后娘娘为了节流,已是焦头烂额,那便只剩下开源。娇藏阁是何才人与臣妾,算上些江湖盟友共同创立,如今我与她都进了宫,自然要为圣上分忧。这令牌我与何才人各一块,可调动娇藏阁上下所有人。臣妾听闻,宫中有很多白白耗费不用的好材料,包括金银珠宝、衣料丝线,都是些好东西。若能通过人手运作,将这些东西放到娇藏阁流通,再将所得金银分批放入宫中,必能开源,解了圣上和皇后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