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藏(2 / 2)
关窍端着些鹿血羹在婢子的陪同下来到了门口,关窍仔细地听着,想要听见些有用的消息,这时有位将领发现了门口的人影,怒气冲冲地打开门,见是关窍,才生生压住了怒火。
“议战辛苦,给各位大人送些补品。”关窍巧笑倩兮,将鹿血羹放在桌上。
耶律炁斜睨着她,关窍瞥见他的眼神,很清楚他的心里起了疑,含笑欠身告退。刚迈了半步,胳膊突然被耶律炁拉住:“别走啊,既然多了双耳朵,就一齐听听。”
她被耶律炁手上的力量捏得生疼,放手时胳膊上的红印清晰可见。“郎君说笑了,这战场的事情,我听了也没什么益处。”
“谁说没有益处?”耶律炁对其中一个将领使了个眼色,将领立马汇报道:“下官前些时日听闻公主的钗环流通于代州,后来经官兵搜捕,捕获一女子,现已将此人羁押。”说完,将钗环呈上。
关窍对这钗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为和睦公主梳妆时,曾亲手将这枚钗环插进她如丝般的发间。耶律炁挑着眉毛观赏关窍的表情,关窍的呼吸变得焦灼,如坐针毡,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惴惴不安的心,淡然的说:“想必是周遭平民偷盗之物吧。既然抓住了窃贼,就快些发落吧。”
“不是窃贼。”耶律炁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试探。
关窍猛地心悸,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她硬撑着平和的面色,不让语气发抖:“那是何人?”
“你的故人。”耶律炁把玩着她乌黑亮丽的发丝,勾唇邪笑。
“莫非是哪个幸存的宫婢?”关窍心惊肉跳,故作轻松地问道。
“宝贝儿,你有时候聪明得让我害怕。”耶律炁突然伏过身来,“走,我们去看看”说这话时,他贴着她的耳边,吐出的空气让关窍打了个寒战。
关窍头晕目眩,一路上腿脚无力,面上却还要保持从容不迫,她暗暗将指甲嵌进肉里,这实实在在的疼痛才能让她警醒些。
当她看见远处校场中央的人影,虽然很远,但那背影与李若仙一模一样,她感觉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心如擂鼓,她想要救公主一命,却又无法开口,耶律炁本就疑她不忠,心系故国,屡次试探,她只能见招拆招,若此时求情,那定然是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宝贝儿,杀了她怎么样?”耶律炁从后面抱着关窍,下巴蹭着她的头顶,用宠溺的语气问道。
关窍没有回答。
耶律炁低笑着,突然大喊一句:“杀!”
声音震耳欲聋,校场上的人立马手起刀落,女子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关窍登时觉得呼吸凝滞,魂不附体,李若仙与她一同长大,姐妹情深,她的心痛到不能自抑,只觉得眼前发黑,周围人的说话声也忽远忽近。
“怎么了?心疼了?不舍得我杀她?”耶律炁强行箍住她的双臂,逼她看向自己。语气中是炙烧的与怒气与骇人的阴鸷。
“没有,若她不除,郎君大业便不能成。此人该除。”
耶律炁鼓掌大笑:“好,说得好。那我要你亲手将她的头颅奉给我。”关窍一转头,那女子布满了血污的头颅已然放在银盘里,由士兵托呈。
关窍颤抖着,不敢看那血迹斑斑黑发交缠的断头,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但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在心底呐喊着将她拽回现实,李若仙已死,局面已定。若此时与耶律炁翻脸,必定会被下狱,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如今他既然试探,就证明他心中还存留着些许可怜的信任,不如借此机会稳固位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关窍闭上眼睛,颤抖地接过头颅,跪地呈上:“恭贺郎君,铲除孽障,大业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