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红线(2 / 2)
用罢了晚膳,二人在房中对月小酌。玫瑰色的月蝎酒,盛在琉璃虎首小樽中,在幽幽烛光中泛着美艳的色泽。这酒入口甘醇浓厚,入喉清香丝滑,带着微微的回甘与浅浅的苦涩,香醇的酒气久久回荡在唇齿之间。
二人都有些微醺,四目相对之间,那浓浓的情意无需任何语言,薛麓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目光却从不曾从上官婉儿的面上移开。几樽下肚,他的脸便红了起来。
“怎么喝得这样猛?”上官婉儿握住他持着酒樽的手腕,印象里,簏哥哥不胜酒力,从不放纵饮酒,今日这是怎么了?
薛麓浅笑着,摇摇头,身子有些微晃,他的眼波中流转着盈盈月光,满目皆是温柔。他凝望着上官婉儿,瞳孔中翻腾着热烈的情意与不可名状的情绪,昂首又饮上满满一杯。她屈从他深情的眼眸与温存的神情中读到了一丝苦涩,月辉洒上他的侧脸,明月高悬,伊人更盛月华之美。
上官婉儿没有追问,默默陪着他,也饮上一杯。
“婉儿,”薛麓放下酒樽,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你愿意做我的发妻吗?”
上官婉儿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发问,愣了一瞬,随即点头:“我愿意。”
薛麓微醺的双目燃起了光辉,他笑了,笑得如同四月里和煦的阳光,他低下头,笨拙地在内兜中翻找,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笨拙羞涩的动作,藏满名为爱的感情。好不容易翻出了一卷红线,他拿出一截,绕在自己手上,将另一头轻柔地绑在上官婉儿的手腕上,摆弄了半晌,才系了个丑兮兮的结。但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那样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薛麓望着红线,动情地颂着:“数尺红线,相思绵长。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婉儿望着那缠绕在腕间的红丝缱倦,水一般的眸子将这浓浓的情意在月色中漾开:“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两个人的手被这咫尺红线连在一起,薛麓握住婉儿细瘦的腕子,举起一杯酒,看着她明媚的眼眸,他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他鼓了鼓勇气,坚定地对她说:“宜言饮酒,与子偕老。婉儿,你是我一生的挚爱。圣上之命难抗,父母之意难违,我不想等到来年五月,我今日,便想与你定下终身。”
上官婉儿看着他炙热的目光,笑着凑过身来,用酒樽绕过他的胳膊,轻轻啜饮一口。
薛麓的心砰砰直跳,他见她如此凑过来,好像个愣头小子似的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上官婉儿见他如此僵直,觉得十分可爱,依然勾着他的胳膊,举着酒樽,在他耳边轻声说:“相公。”
薛麓好似坠入了无尽的云端,又好似泡进了蜜糖罐儿,刹那间天地万物都是如此动人,他的心情灿若繁星,他饮尽了交杯酒,吹灭了烛火,这天色正好,月儿羞煞薄云半遮。
何须再道中间事,连理枝头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