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歹（1 / 2）

阳光斑驳的森林里，十几道漆黑身影微微颤抖，皆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的男子，深怕一抬头，教主的怒火就倾泻到自己身上。

场中一度沉寂，不远处瘫在树下的身体如死了般。

“给他弄醒！”

听闻此话的黑衣人便要上前，却见场中突兀多出个身影。此人一身麻布长衫，穿一双布鞋，头上竹色斗笠遮住了样貌。见那人，正欲动作的黑衣人大惊，止住脚步不敢上前。

魔头脸色不变，眼中微光一闪而过，道：“王涅，你又来多管闲事！”

长衫汉子抬了抬斗笠，定定看了前方一眼，右脚微微前踏，道：“又是你，麻禄斗。你堂堂一副教主不龟缩着保命，到处欺侮无力妇女儿童，这便是你玄阴教的作风？还是你麻子的喜好？”

麻禄斗却不生气，眼睛微微一眯，道：“普空死于你手中？”

王涅语气疑惑，问道：“那臭和尚死了？”

麻禄斗不答话，随手指了指路边的骸骨，眼睛却直直盯着王涅。

王涅看见那一片枯骨，碎烂布片，心中信了七八分，语气略有些哀伤，道：“这和尚白白恁大的声名，到头来却也没落得个好死。”

麻禄斗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又知晓他性情，心中知道王涅与普空之死无关，道：“你莫要真以为我怕了你，你转身离去，我放你一条生路。”

王涅心中感伤，侠气更生，浑身气势一涨，道：“你以为我是谁？我问你，这孩子是谁？”

王涅自是问的倪默，麻禄斗等人虽作恶多端，但毫无意义之恶事却是不屑做的。

麻禄斗呵呵一笑，道：“我玄阴教处置叛徒而已，似乎不管你事吧？”说着单手一挥，有两人便要上前，想拿住倪默。

王涅脸色一沉喝道：“动一个试试？叛徒，处置叛徒处置这边来了？当我傻不成！虽说不知你所图为何，但终归不是好事，我王涅就要管一管！”

麻禄斗气极，冷声道：“再给你个机会，此刻离去，我承诺不伤他性命，不然我等死也拼上你半条命。”

王涅看了看已然重伤的倪默，摇了摇头，道：“我不信你。”说罢，摆出了一套拳架起势。

麻禄斗心想道：“普空既然已死，降魔杵不出，便只有这年轻弟子知晓下落，自己等人断然不能与这疯子拼命，待他离去，日后再拿他不迟！”

气氛沉默片刻，麻禄斗竟笑道：“今日给你王涅一个面子，这叛徒我放他一命。山高路远，下次再见时你就要小心了。走！”

言罢身影一闪，往林中离去，其余黑衣人见状紧随其后，不出片刻，此地便只剩王涅、倪默二人。

王涅却不去看倪默，自顾自走到普空枯骨旁坐下，眼中伤感之色甚浓。以往觉得这和尚刻板无趣，看不过眼，此刻只剩一堆白骨，却感觉悲伤得紧。

一代宗师，悄然埋骨于此，生前种种作为又算得了什么？王涅心中颇有心灰意冷之感。

于是王涅静静坐着，背稍有些佝偻，有风吹过，一坐一躺，静谧平淡。

此处偏僻，未有人经过，王涅先是瞧了瞧倪默，见他性命无恙，便不再管，原本还有些好奇他身上发生了何事，此刻却有些意兴阑珊，不想过问了。

王涅坐下来，轻轻躺在一旁，望着树叶缝隙里的天空，伴着志同道合之人的尸骨，心中宁静而迷茫。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有破空声传来，王涅瞬间惊醒。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貌美女子，那女子视线一扫，见树下昏倒的年轻弟子，便飞过去抱住了他。

这女子正是赶来的倪芸，即使脚步不停，离麻禄斗等人离去也已过了半日了。倪芸见倪默尚有气息，脸上有血污，便眼泪直流，连忙掏出几粒药丸喂去，又用手推着倪默下巴，让药丸咽进去。

王涅估摸着女子身份，见女子未在意自己，也不出声。

不多时，又有十几道身影赶至，王涅自是认得太初门掌门真人，心中好奇之余，立马起身，对着为首的清德真人打了个道揖，道：“清德师兄。”

清德等人见倪默无恙，心中松了口气，清德真人笑着回道：“王涅师弟为何在此地？”

王涅便将此前发生之事讲述了一遍，听闻玄阴教麻禄斗已经离去半日，清德等人只道可惜。

倪芸这才发现王涅，知晓是王涅及时救了倪默一命，心中感激不尽，自是做了一番感谢。

王涅与众人聊起普空，言语中满是唏嘘。清德真人本想问问倪芸普空之事，却见有外人在此，便想着回去再问，重要的是降魔杵，若有此物消息，再重视都不为过。

半刻钟后，王涅告辞离去，一摇一晃地走远，像个落魄的船夫。

清德真人叹道：“王涅师弟恐怕武道又有精进，玉武山有无尔、王涅二人，何愁不兴啊！”

……

倪默觉得脸有些湿湿的，不知怎么想到了大黑，像是大黑的舌头。黑暗中听见有人骂：“你这死狗，快出去！”

倪默轻轻睁开眼睛，看见林富师兄正拿着布帕，站在一边。莫不是天堂？倪默暗自想着，直盯盯看着林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