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2 / 2)
除了射部考试,其余五部均是由各部大夫出题考核。商清绝为了避嫌,便请教统孔令昔代为出题。孔令昔笑道:“你二人各奏一曲,若是谁能惊得在场考生仪态有失,便是胜了。”
商清绝笑道:“教统今日便是为难考生来的?”
孔令昔笑道:“商大夫,既是考核,便要全面。相比二人乐艺,吾更在乎了解本届学子的心性。”
商清绝含笑点头道:“教统所言甚是,”便对甄紫二人说道:“尔等谁先上场?”
甄妙音答道:“小女子请先!”
这考题显然要二人乐技震慑他人。首先上场必然有优势,后上场反而吃亏。
甄妙音起手先抑后扬,前奏竟然是描绘一幅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众人刚沉醉其中,琵琶音色急转,居然又是对颠沛流利的写照:妇孺老人,躲避着战祸。年轻男子被抓入军中,被迫走向战场。这一段听得不少学子呼吸已经变得沉重。
“当当当当当当”气氛为之一遍。甄妙音一通轮指如绞盘将弩矢紧在线上,随着她纵指双弹双跳,画面犹如万箭齐发,竟是描绘坑杀俘虏的景象。
一曲毕,“仲尼堂”如同死一般沉寂。
“好!如此做题,确实巧妙!”孔令昔赞道。话音一落,考场上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其中不少较好的还是儒门长者。
李睿低头瞄向坐在一旁的陈平,对着他苦笑道:“师兄,你可以摸摸我背上有没有湿?”
现场嘈杂,陈平打望了下监考官,偷偷回声道:“别说了,当心出局。我现在手心都是汗!”
考场很快恢复了安静。有三名考生一头大汗,发根都湿了,甚至还有一名学子惊惧过度,竟然在呕吐。这四人便被取消了挑战的资格。
“紫鸢,稍等一炷香时间再考!”孔令昔言道。此举实际上是想平复众人的情绪,尽量给紫鸢公平的比试环境。紫鸢却起身回禀道:“教统,在下马上开始可以吗?”
令狐德笑道:“若你这般上场,便需胜甄妙音一倍乐艺才有可能取胜,你可不要托大!”
紫鸢笑道:“教统、夫子允准我便是了,不必为我操心!”
孔令昔露出少许赞赏的神色,心中却想:紫鸢不愧慕容首徒。令狐德见教统眼露赞许,便代为说道:“那便开始吧!”
紫鸢轻舒一口气,缓缓弹起,铺展开来,却与甄妙音用意相似。一抹一挑“感天地之悠悠”,一托一踢“念朝堂之惶惶”。众人松下戒备,仔细听去,各有体会。不一会儿,琴音转而肃穆庄严起来。竟然与考生进入考场的情景氛围相似,在场学子不由得挺直了腰。紧接着,琴音却丝毫没有激烈起来。
慕容白面露得意之色,环视着在场众人。
“十年寒窗,数度考学,学子失意,早归于乡。解名尽处是孙山,贤郎更在孙山外。”紫鸢琴音所述,不过如此。在场学子皆通音律,弦外之音岂会不知。其中年纪稍长者,忍不住掩面而泣。至于那六位失去了挑战权的学子,此时也是面露惭愧,脖颈发麻。
曲已毕,一名适才哭泣的考生,年约三十,执笏离席而出,禀令狐德道:“在下礼部学子韩枫,仪态有失,这琴声道出我数年来心中所想,实在难以克制。”说罢,韩枫向紫鸢施礼道:“阁下技艺通神,在下佩服!”
紫鸢连忙还施一礼道:“韩枫师兄乃是前辈,如此在下甚感惶恐!”
韩枫挤了挤眼角,说道:“这数十年我为夺得考学三甲,避过一众优秀的同门。本以为今年终可出头,没想到这一届同修依然出类拔萃。在下惭愧啊!”说完这话,也引起不少中年学子以及年长的学官默默点头。祖千秋引韩枫回到席位,轻言安抚。
众人还未评判,却见甄妙音收起琵琶,对紫鸢施礼道:“此番仍是我输了,接下来便比书法。”
紫鸢听完后这句话,刚对甄妙音洒脱认输升起的好感化为了乌有,冷冷道:“书部第一是我师妹李星瑜,你若要夺第一便找她去!”
甄妙音“哦”了一声,如同刚刚醒悟一般,便禀孔令昔道:“学生还想与李星瑜比试书法。”
孔令昔看着交头接耳的人群,犹豫了一下还是应承了甄妙音的请求。
“这女子是与慕容门下有什么仇怨吗?”一位少府向一名老学官打听道。
“不会吧,我看就是输昏头了!”老学官自以为是地说道。
李星瑜将笏板交给慕容白,与归席的紫鸢擦肩而过,紫鸢冲她挤眉弄眼得有所暗示。于是她上场小心翼翼说道:“我画科也是第一,看甄小姐志在第一,不如不如一齐比了!”
慕容白闻言略感诧异,心想:这还是自己最温良的徒弟吗?虽然话说的没有底气,但已有几分不曾见过的豪情。
甄妙音微微一怔,说道:“如此也方便。”
这一场却让众人没什么看头,甄妙音输得体无完肤,却仍是要挑战姬轻水。“荀门”有一长辈却出声喊道:“你是嫌输不够,还是不够输!”顿时满座哗然。
甄妙音面若呆滞,全然没有领会到师长意思,悻悻道:“那便一会儿在比吧!”,便回席坐下,毫无尴尬之色。
慕容白打量着这个“奇女子”,听着那些嘲笑的声音,心中却是对她万千佩服:如此求学问道,我不如也。
咦,这女子怎么有些眼熟,甄妙音,妙音。
慕容白恍然大悟,她竟是当年捡起白千殇断臂的女子便是她,她不是白千殇的侍女吗?看来我早晚是躲不过这白千殇的,今日你我便了断分明。